温雅英的女孩子,刚好是我朋友的女儿,可以认识一下。」父亲首次提起时,我以为只是他生意上拉近距离的话题。
殊不知,踏出一步,就无法回头了。几个月后,父亲与温爸爸在谈话间,开始会出现一些「以后就是亲家」之类的玩笑话,于是我明白了父亲心中所盘算的。
「爸,我还不想结婚。」与父亲的交流,永远都只有在晚餐餐桌上。
「不想结婚?」父亲皱眉问。
「恩,我还想一个人待着。」
「三十几岁了,还不结婚干嘛?」
「……」我不懂结婚的意义,就像我不懂为何而工作,然后我下意识的撇了一眼母亲曾经坐的位置。
「还在想着追梦?」父亲鼻孔喷气。
我嘴里含着嚼烂的白饭,吞不下去。
「还在想着离职,想着画画?」父亲讲着,自己触动脾气发条。
「我只想做些可以觉得充实的事情。」
「没有钱哪里可以充实,」父亲暴躁地唸到,「都几岁了思想还这么不切实际,唉。」
不切实际。
我放下视线。想起父亲曾经的威胁,我始终不敢跃出鸟笼。我害怕,未来真的如父亲所说,外面的世界,真的无法靠热情而活。
离职我们就断绝父子关係,没有车没有房,我看你靠画画可以撑多久。父亲曾以言语刀刻上心中的威胁。
我被彻底困住了,在和温雅英结婚的那天。我把房间床垫夹板间,重小到大画过的大大小小作品画册,全部都扔进回收车。
逼迫自己,当个平凡上班族,追求「实际」生活。
大北电会议室,林黛的意外出现,让我再度想起她所说过的话。
「人生就一次,没有人可以决定你怎么过。」
曾经以为是父亲阻止了我飞出去的能力,直到三十多岁,我才明白,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我爬上公司顶楼,望着蔚蓝广阔的天空,用尽所有力气嘶吼,拉扯声带直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我自己拔除了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