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行二,上头还有一个挣了军功的大哥,大嫂陈氏乃礼部尚书之女陈箬,正正经经的高门嫡女,那掌家之事怎么也轮不到她来管,平常也就帮着大嫂打打下手,做些杂事。
宋奾点了点头,她在与不在都无甚关系,将军府不差她一人。
望了眼外头湛蓝的天空,宋奾语气松快地朝挽翠道:“走吧,我瞧院里许多花都谢了,也该换新的了。”
未及晌午,银安堂的齐嬷嬷亲自来了一趟,在琉璎轩后院寻到正修剪花圃的宋奾。
琉璎轩后院不大,也没什么名贵花种,只是经过宋奾一日的打理,还算齐整,墙角一处泥土还翻了新。
“二夫人真是心灵手巧。”齐嬷嬷仅看了两眼,转而看向宋奾,立时怔住。
宋奾是个美人,当初新妇奉茶时已是惊了众人,可齐嬷嬷始终觉得宋奾美则美矣,底子里却是什么都没有,徒有一张面皮。
可今日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宋奾一身淡青色锦绶藕丝缎裙,双袖挽起,一头乌发松散拢在脑后,几缕发丝下垂,明艳小脸上还沾了些鲜黄泥土,看过来的眼神清澈无波,煞是动人。
分明是最简单的装扮,却让齐嬷嬷顿觉周边一切黯然失色。
已是美到了骨子里。
宋奾见齐嬷嬷发愣,轻轻唤了一声。
齐嬷嬷如梦初醒,鬼使神差多问了句:“二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早上闲来无事,便想出来松动松动筋骨,乍然瞧见这颓败的秋色,起了些修整之意罢了。”
齐嬷嬷又望了一眼浅笑低语的人,她算是看出些什么不一样了,二夫人这精气神可与前几回到银安堂问安时完全不同,此刻言笑晏晏的人容光焕发,让人格外舒适。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这样的宋奾倒是与二郎相配。
片刻后,齐嬷嬷收回目光,心里记挂着郡主交代的事,正色道:“二夫人,郡主唤您过去一趟。”
齐嬷嬷是端容郡主身边的老人,此刻到访必是得了她的吩咐,而明明挽翠早上才给自己告过假,宋奾不得不小心应对:“齐嬷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齐嬷嬷微垂着眼,恭敬答复:“老奴不知,二夫人收拾收拾随我去一趟便是。”
如何会不知,只是不愿与她说罢了。
宋奾将工具递给身边的下人,瞥了眼沾了泥渍的裙摆,温婉答道:“是,嬷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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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安堂。
还未走近的宋奾已听得里头欢声笑语不断,卫钰君声音尤其洪亮。
宋奾站在门廊下深吸口气,在心底给自己鼓了把劲。
只是她未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卫凌。
卫凌坐在端容郡主下首,听闻门口的动静侧过脸来,与宋奾打了个照面。
宋奾有些晃神,再次看见他竟有了几分的不习惯。
卫凌长相不似大将军粗犷,也未继承端容郡主的雍容华贵,反倒有些淡雅如雾,棱角分明的脸上淡漠异常,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这一点倒与端容郡主如出一辙。
以前长姐常常提起卫小郎君,将其描述得如何俊美绝伦,如何才智双全,她起初不信,后来因缘巧合下见了一回,才明白长姐所言不虚。
她那时候起就觉得人中龙凤的卫小郎君与兰情蕙性的长姐是天生一对,即使天意弄人让她替嫁,她仍旧认为长姐才是他的良配。
事实也好似如此,她用了三年证明,她与卫凌确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
一屋子人都朝她望过来,宋奾行至中央给端容郡主见了礼,“母亲。”
端容郡主淡淡应了声,宋奾转向卫凌,在他身侧的空位坐下,挺直了身子一动不动。
他们是夫妻,在外人看来本应就是同行并肩、最亲密无间的关系,而她是他的妻,应当是端庄的、是知书达理的。
此刻宋奾脸上平静无波,未理会卫凌投过来的不明眼光,待余光瞄见他转过头后心底才松口气。
既已做了决定,那他要怎样、端容郡主要怎样都与她无关了,她只要在这段时日不犯错,然后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离开就成。
银安堂自宋奾进门后就安静下来,陈箬率先打破沉默,问:“弟妹身子可好些了?”
宋奾昏了一日这事不大不小,当时醒过来挽翠只与她说陈箬派了人过来问询,其他再没提,她也识趣地没问。
宋奾与陈箬平常因着管家的杂事还算相熟,陈箬待她不错,并无过多苛责,宋奾有不懂的也耐心教授,是个尽职尽责的当家儿媳。
“谢大嫂关心,已经无碍了。”宋奾浅笑,回应。
而余光里卫凌又转过头来,看着她不言一语。
宋奾微微有些不适,侧过脸避开。
从她进门,他看了她两回,甚是奇怪。
她方才特地回屋换了干净的衣裳,让挽翠梳了发,确保一切无虞后才出的门,又是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