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是打火机开盖的声音。
房间没有开灯,月光从宽阔的窗户洒进来,将房间的物件照出一件件昏暗的影子。卓然坐在窗前,她借着月光,点燃一簇火苗,等到火苗微弱,她再次点燃,循环往复。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格外显眼。
“然然睡了吗?”是裴斐的消息。
卓然直接给她打去了视频电话,同时将顶篷的吊灯打开,顿时将房间照亮,卓然出众的五官浮现在手机屏幕上。
裴斐接到视频电话有些惊讶,她细细打量着卓然的神情:“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卓然将打火机随意一扔,甜甜地笑道:“看看你。”
裴斐松了口气,问道:“在奶奶家还习惯吗?有没有不适应的?”
卓然摇摇头,安慰道:“也就住一个月,等你回国我就回家了。”
裴斐欲言又止,她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把手机镜头对准了阳台:“看,这里天气好好,阳光很好。”
卓然知道母亲不想她与卓家过于接触,但是裴斐尊重她的意愿,没有干涉她。
可谁让家里有个臭虫阴魂不散,陈经留在国内,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卓然暂时不想动他。何况和卓家多接触对她并无坏处,母亲与卓家商场断交,不代表卓然也要和母亲步调一致。
她迟早要咬下卓家一大块肉。
卓然看着对面阳光明媚的背景,笑道:“天气很好,你今天忙吗?”
母女二人闲聊片刻,知道卓然在这里没受委屈,裴斐心下稍安。双方约定寒假结束都回家,便依依不舍的挂掉电话。
空旷的房间再次寂静,整个房间又剩她一人。
卓家注重名贵,装潢皆是上乘,二老知道卓然要长住,特意在她的房间里摆放一台名师打造、价值昂贵的钢琴,床上放了几只小女孩会喜欢的玩偶。
卓然把几只玩偶扔到一旁,小猫玩偶的头孤零零地倒栽下去。看似精心准备的房间,实则动动嘴皮,就有一群下属绞尽脑汁完成任务。
卓然抬头看表,凌晨两点十一分,她准备去楼下喝口水然后睡觉。
等她到楼下喝完水,返回房间路过大厅时,远处沙发上有一点猩红,格外显眼。
是香烟在黑暗中点燃出的光亮。
卓胜森躺在沙发上,手里夹着烟,不知在那里观察卓然多久了。
他大约是喝了酒,刚从外面回来,一向精心打理的发型也松懈下来,衬衫松垮地挂在他身上。他抽了口烟,慵懒地眯起眼睛。
借着夜灯,卓然与他对视,虽是父女,可卓然根本就没有和他单独相处的记忆。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表现出关心,但是她没心情,也没必要。卓然继承了卓家人寡情的特性,卓胜森亦是,他两从小就没感情,长大后就更加淡薄了。
卓然假装没看到他,准备略过。
可卓胜森突然出声,他吐出烟雾,手里夹着香烟,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卓然回头,有些意外他的发问,她笑着回答道:“和妈妈聊了会天。”说完这句话,卓然突然顿住。
不应该提母亲的。
卓胜森似乎不意外她的回答,哼笑了一声:“她又全世界地跑。”
卓然没接话,她站在暗处,盯着卓胜森带有笑意的脸。她在思索卓胜森对母亲如今是何态度,当年结婚后仍不安分的是他,被发现不肯离婚的也是他。
早慧的卓然那时还不懂,为何父亲对她和母亲的态度如此不同,卓胜森为了讨裴斐开心,能忍受他讨厌的事物,能每天做细枝末节的小事,能在她面前耐心地扮演好父亲的形象。
但是不能不四处留情,谈情说爱。他能为母亲做很多事情,包括支持她的事业,稳定她的情绪,照顾她的身体,但偏偏婚后还是个浪子。
最后他们争吵,愤怒,争吵,哭泣。
最后的最后,一切都归于沉默。
年幼的卓然旁观了一切。刚开始还有人注意到她,卓胜森有时把她当作求和的工具,但最后那段纠缠的时间,双方什么都不顾了,只肯吵得头破血流。
她就站在门口,看着母亲通红的双眼和满地的烟头。
当初的婚姻就像战争,他们的决裂不止是夫妻二人间的事,受损的还是卓裴两家的产业。裴家元气大伤,母亲心意已决,抱着永不来往的决心,舍弃了罗城的事业,毅然决然的回到了海城扎根。直到现在,母亲早已有了新生活,但对父亲还是闭口不谈。
见卓然不说话,卓胜森也不在意,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上楼。
可卓然已经走上楼梯,卓胜森又突然叫住她:“等等,你妈的那个新男友,谈几年了?”
“……大概四年了吧。”
“哦。”卓胜森听后,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
在罗城的日子很平淡,从那天起,老宅里又看不到卓胜森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