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一,你同学来看你了——”
就在这时,宋呈一刚刚下定决心,高悬心中的石头正要放下,已经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门外宋母的喊声将他惊醒。
同学?什么同学?他猛然睁开眼。只有一个人来过他家,知道他的地址。
卓然。
宋呈一抿了抿嘴,站起身告诫自己,这样正好,及时止损。
他酝酿好说辞,手刚握住门把手。房门“哐当”一声被打开。
袁南浩和戚怡洁出现在他面前。
三人大眼瞪小眼。
“你们……怎么来了?”宋呈一吓了一跳,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莫名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就像心中刚刚建立高塔准备迎敌,摩拳擦掌正等着一场激烈的厮杀。
结果敌人压根没来。
袁南浩一点也不见外,他笑嘻嘻地挤进门:“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来看你。”
“什么时候约好的?”
“你忘了?期末考试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了,你烧得神智不清的,我不是说过两天去看你吗。”
宋呈一尴尬地清了清嗓:“我忘了……”她把目光移向门外的少女,“你……好久不见啊。”
戚怡洁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开口解释道:“我和袁南浩一个英语补课班的,我听说他要来看你,我就不请自来了。”
袁南浩已经大大咧咧地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了,他扬起欠揍的笑容,不正经地道:“怎样,是不是老感动了?原本杨嘉松他们也要来,但是他去纽约过年了,他让我替他问个好。”杨嘉松是隔壁班一起打球的朋友。
宋呈一怔住,他突然意识到,他不再是受人厌弃的透明人了。他有朋友了。
他心中柔软的一处被他们戳中,他撇过头,嘴上却不认:“你就非得这么不着调吗。”
戚怡洁站在门口有点手足无措。补习班下课时她听到袁南浩要来宋呈一家,她清楚宋呈一的身体状况,但是作为学生期末考试都未参加,联想到宋呈一那天苍白的脸,鬼斧神差地请求袁南浩带上她,话一出口才觉得有点突兀。但袁南浩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她又不好意思反悔。
宋呈一看到戚怡洁不好意思的模样,不动声色地从屋外拿进来一个椅子,顺便把宋母准备好的果盘拿给戚怡洁。
“给,你捧着吃吧。你做这个椅子吧,这个很软和。”宋呈一把果盘递给她,又把椅子放到舒服的地方,自然地说道。
戚怡洁连连道谢,坐到椅子上才没有这么局促。
袁南浩看到此举,刚要开口,宋呈一已经预判了他的调侃,他无奈地笑起来:“给,我虎口夺食,从我弟那里顺来的薯片,蕃茄味的,你不是最喜欢的吗。”
袁南浩开心了,挤眉弄眼道:“没少疼你。”
气氛逐渐松弛下来。刚开始的尴尬消弭,取而代之的愉悦弥漫在三人周围,每个人都带着笑意,他们聊学校,聊城市,聊考试,聊老师。五湖四海,网络现实,皆是话题。
在舒服的氛围中,宋呈一也放松下来。他想,对啊,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与其纠结一个人,他为何不把目光放在从未体验的事物呢?
他不再是只敢躲在家里、郁郁寡欢的宋呈一,他已经是有健康体魄的宋呈一,他是有朋友、有新生活、有爱好的宋呈一。
宋呈一想通这个道理,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就像乌云,他拨云见日,从名为卓然的沼泽挣扎出来,重获新生。
袁南浩和戚怡洁开始聊同学,袁南浩突然激动起来:“你们知道吗,我从我数学补课班的同学听说了一件事。”
宋呈一回过神,他心情舒畅地玩笑道:“你怎么这么多补课班的同学?”
袁南浩摆了摆手:“这不是重点,”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你还记得你生病回家那天吗?”
宋呈一愣住,嗯了一声。
“李望言你们还记得吗?”袁南浩看着宋呈一和戚怡洁。
戚怡洁脸上配合地浮现出好奇:“记得啊,五班那个很惨的男生。”
“他跳楼了,就宋呈一生病那天。”
戚怡洁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张大嘴,反复问道:“真的假的?他去世了吗?”
袁南浩叹息道:“据说救护车来之前就断气了,”他又叹了口气,“还是在学校里跳的。”
戚怡洁愣住,她“啊”了一声,问道:“那我们怎么没看到?就连救护车都没看到。”
袁南浩耸耸肩:“学校那么大,他要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还不容易,救护车从偏门进来谁都遇不到。”
比起袁南浩的死因,他的死亡方式更令人不解。人们听到他的死亡,下意识地联想到他不幸的命运,自动为他的自杀找到了原因。
父母双亡,成绩不佳,负债累累,哪一项都能压垮这个少年。
谁都没有理由怀疑其他的死因。
宋呈一听着二人的对话,跟随着不相关听众的思维,愈发心惊。怎么就那么巧,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