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申姜用袖子捂了鼻子,率先推门进去,检查门窗各种细节,确定无误后,开窗通风散味,再请娇少爷和指挥使进来:“啧啧啧,少爷快来!这回奇了诶,死法一模一样!”
叶白汀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吊在房梁上的尸体,仍然是‘驷马倒攒蹄’的姿势,死者手脚被绑缚在身后,倒吊在房梁上,呈现出一种特殊的弯曲姿势,身上没穿衣服,有很多鞭痕,绳子绑缚手法对称美观,及具有艺术性,浑身上下就头上盖着一件衣服,从叶白汀的角度,一时间还看不清死者的脸,但从他胸前的颜色就可以判断出——
死者大约也中了毒,面部颈胸呈现蓝色,且身上,有个东西被割掉了。
仇疑青则先找到了屋角香鼎,同样很可惜,里面的香料已经燃完,除了些许味道残留,已全然无踪。
桌上茶壶空空,茶具未动,这一次的死者……没有喝茶?
申姜那边就着死者头上的衣服,问娇少爷:“这个上回也有,是有什么特殊意思么?凶手人都杀了,还这么好心,给蒙上块布?”
叶白汀沉吟片刻,道:“一般这种行为,有两种方向,一是内心愧疚,不管有什么仇恨,毕竟是杀了人,这种是世俗道德观念中不被允许的行为;另外一种,就是觉得即便这种死亡方式,死者都不配,他罪大恶极,罪不容诛,死了也不配露脸,凶手在替死者羞愧。”
前后两桩案子,相隔四日,遇害时间,方式,现场表现,相同的地方太多,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同一个凶手所为,那有什么是不同的?
叶白汀仔细观察,很快发现,房间里的整洁程度可比外面差远了,到处都是活动过的痕迹,床上地上,不知是特殊布置,还是扯坏的浅纱,深深浅浅的绯色粉色布满了整个房间,房间仍然没有火炕,可光大炭盆就有三个,这么小的房间何止够用,简直用不过来。
再往柜子上看,吃过的没吃过的食物一堆,干果点心一包一包,拆开的没拆开的,数量多质量还好,就像谁家刚办完年货回来……
这些都是上一次案发现场没有的。
申姜也看到了,声音透着嘲讽:“要不说人家是世子呢?有钱有权,连死前都能吃顿饱饭,这凶手是不是有点太差别对待了?”
“至少两到三日的活动痕迹,”仇疑青摇了摇头,有不同看法,“非是凶手差别对待,这里,很可能是世子主动躲过来的。”
申姜愣住:“躲?”
叶白汀立刻反应了过来:“一个大活人,不可能突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特殊原因?”
仇疑青颌首:“经查,他有一样家传宝物,需得交给东厂厂公富力行——用以换取自己的王爷之位。 ”
申姜心思直,没反应过来:“鲁王死了,他是人亲儿子,继承老子爵位不是天经地义?大不了就是需要等一等,竟然还要用换的?”
“就是等了太久,可能会黄啊……”叶白汀看向仇疑青,眼底明悟,“他不甘心给,想拖一拖?或者看上面人什么心思,态度会不会软一点,或者能谈更多的好处?”
仇疑青点了点头:“大概。”
可惜结果还没等来,人却先死了。
叶白汀眼梢微眯:“他突然在关键时间失踪,大抵能预料到别人会找他?外面那么多人都在找,却没一个人能找到……什么人会知道他躲在哪里?这间房子,又是谁准备的?”
包括房间里的东西,食物,水,寒冬腊月里,一时半刻都离不了的炭,是谁准备的?
还有昨夜约的人也很关键,他自己约的?还是有中间人穿针引线?
“也不对啊……”申姜想起之前娇少爷那边查到的线索,“这个世子不是喜欢虐待别人么?他那个世子妃的死不是有蹊跷?为什么他自己也玩起来了……难道他真正喜欢的是被打?世子妃不能满足,他就生气了,反而变成打人?”
可又一想,好像也不大对,这个世子并不符合娇少爷说的,喜欢玩这种游戏,被打的普遍特征,难道又是一个外表看不出来的变态?
叶白汀摇了摇头:“这两次的案子,我也有想不通的地方……死者被割掉的东西,找到了么?”
“找到了!”
一个小兵跑过来,照着之前指挥使的吩咐,任务没在院子里,而是附近其他地方,专门往僻静人少,却堆积污秽的地方,还真找到了。
“一个染血的托盘,还有被老鼠啃咬了一大半的烂肉,仔细辨认能看出来,是男人的物件!”
叶白汀视线落在仇疑青身上,满目赞赏,这男人永远都能俯瞰全局,不错过一个细节:“干的不错。”
仇疑青知道他是在调侃之前自己的话,眉梢微微挑起:“只是不错而已?”
叶白汀眉眼弯出笑意:“是非常不错!指挥使威武!指挥使是最棒的!”
申姜:……
喂喂,你俩能不能收敛一下?虽然这是锦衣卫的日常工作,日常工作就需要保持愉悦状态,没什么好怕,好歹死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