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下面人眼里是位高权重,在上位人眼里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在他自己地盘,横的跟什么似的,唯我独尊,对自己的所有物尤其霸道,必须得说一不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比如他的妻子,最初可能是不听话就打,后来慢慢变成,只要自己心里不舒坦,就得打一顿出出气。
他的结发妻子叫盛玲,命真的是很苦了,受了这么些折磨,不敢在外面说,回到娘家,娘家又不肯为她撑腰,毕竟是好不容易结下的姻亲,鲁王府呢,那是有爵位的,外头多少人想要还要不到,这般劝说,那般安慰,就是一个字,叫她忍。
说谁家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男人没点脾气那叫男人么?忍一忍就过去了,又死不了。
盛玲有个庶妹叫盛珑,两个人不是一个娘生的,年龄相差也很大,但容貌极为肖似,家里人觉得这是缘分,干脆把盛珑记到嫡母名下,成了她关系上最为亲近的妹妹。
也许是真投缘,从妹妹很小开始,盛玲就对她很好,二人之间并没有别人家姐妹的嫡庶之争,感情一直很好,盛玲嫁了人,做了世子妃,也并没有忘了这个妹妹,几乎是把盛珑当女儿在照顾疼爱……
仇疑青倾身过来,一看看这张纸:“你让相子安查的?”
叶白汀点个点头:“鲁王世子很不是个东西,盛家也是。”
世子妃处境就很令人唏嘘了,夫家不怜,娘家不慈,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丈夫打成这样,娘家竟然屁都不放一个,还教女儿要忍,他们怎么不去忍呢?
他不知这位世子妃怎么想的,有没有想过反抗,就此认命甘不甘心,临死前何等绝望,但她对肖似自己的妹妹好,一定是感情投射。
妹妹就像另一个她自己,她希望妹妹能平安顺遂,不要经历这种苦痛,这份感情是真真切切,半点不参假的。
而盛珑今年十九,翻年就二十了,这么大了都没订亲,家里一定有什么想法……
叶白汀没见过这位盛珑,不知她是如何品性,但隐隐觉得,她应该不会很傻,就算曾经天真,到了这个年纪,恐怕也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见过的都见过了,她对姐姐的死,心里是什么想法?
他正思索的时候,仇疑青已经看到后面,修长指尖点了点纸上的字:“盛珑一直未婚,果然有原因。”
叶白汀赶紧往下看。
果然,相子安后面接着写道,盛珑在四年前是说过亲的,差点定下来,但那时盛玲身体就不大好了,家里和鲁王世子秘密见过一面,就推掉了亲事,之后再也没提起,盛玲回家闹了几次,之后缠绵病榻,起身都困难,这件事就再没办法管。
反观盛珑,在这件事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情绪,好像父母让她嫁人就嫁人,不让她嫁就不嫁,她都听父母的,父母是否和鲁王世子有什么心照不宣的约定,她也从未过问,仍是和以前一样,经常去往鲁王府看望姐姐,照顾姐姐的一双儿女……这几年鲁王府总会大大小小出点事,让鲁王世子难堪,不知道有没有这位姑娘的功劳。
总之就是,世子妃盛玲算是活出了个小奇迹,在大夫断定活不过一年后,硬生生撑了近四年才撒手而去,鲁王世子频频和姜家接触,续弦盛珑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世子失踪一事,看来得查查这位盛珑姑娘。”
“嗯。”
叶白汀看完整封信,才发觉现在的姿势有些暧昧,他手里托着信,仇疑青要跟他一起看,势必离得很近,他能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耳边的呼吸。
还有手……仇疑青刚刚指了指盛珑的名字,那个名字的落点,正在他掌心,薄薄一张纸能挡得了什么?他几乎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触感,比他微高的体温。
视线略一偏,又看到了仇疑青的脸。
这个男人的脸帅到天怒人怨,偏生因他太严肃太冷漠,别人连视线都少有停留,何况欣赏?这张脸上,眼底之下,又有了浅浅清黑痕迹……
他多久没睡了?
“啪”一声,叶白汀把信纸拍在桌子上,往前欠身,拿了茶壶,倒茶:“指挥使呢,可查到了什么?”
仇疑青看了少年一眼,慢条斯理的坐回去:“两个戏班主。”
叶白汀又有了兴致,忘了先前的尴尬,闪亮的眼睛看过来:“快说说快说说!”
暖阁里通了火炕,坐了一会,少年早前冻红的鼻子耳朵早已恢复,现在倒是暖的脸颊微红,配上亮晶晶的眼睛,很有精神,就是嘴皮干了点。
仇疑青没说话,指尖在茶盏旁边敲了敲。
叶白汀:……
这意思是得陪着喝茶?不喝茶没心情喝?
他赶紧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敬酒似的,微笑劝领导:“这天寒风燥,指挥使先润润口。”
两盏茶喝完,双方嘴唇都湿润柔软了很多,仇疑青才没那么吝啬的开了口:“这两个戏班子,班主都是女人,也都受邀,参加了堂会。”
叶白汀猜,只这两样,怕是不能引得这男人如此关注,试着想了个方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