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通电话,无人接听。
第二通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林霂停止拨号,改给萧淮发去文字消息:“在吗?如果在,请回电。”
关怡凑过来看看手机屏幕,瞧见了林霂和萧淮最近几日的聊天记录,略奇怪地问:“萧淮很忙吗?为什么你找他,他却经常不理睬你?”
“他接手了几家大公司的委托,负责制定战略并购方案,天天忙得昏天暗地,哪有空和我闲聊。”
“他以前也忙得昏天暗地,为什么有空与你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
林霂想想:“大概他近来太忙了吧。”
关怡不禁忧心忡忡:“萧淮忙成这样,连你都顾不上,是不是更加没有时间理会我的请求?”
“别这么说,你也是他的朋友。”
“不一样。有钱有势的时候,请人办事,那叫打声招呼;没钱没势的时候,请人办事,那叫仰人鼻息。”
林霂只好做出保证:“我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关怡心神不定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问:“你和前任还有联系吗?”
林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和季云翀的现状,反问道:“怎么了?”
“你先前问我,美林是不是遭受医药大企业的狙击。我没透露,其实是怕你担心……狙击美林的大公司正是东盛集团,而你的前任就是东盛集团的现任董事。”
关怡说到这里,眼眶蓦然泛红:“我想问问那个姓季的,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他是大企业家,为什么要针对美林这种小角色?我爸如果不是因为股价暴跌,怎么可能心脏病复发?”
面对这些控诉,林霂选择了沉默。
幸好关怡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而是说:“我这几天不断地想,变卖一切偿还了这笔巨额贷款之后,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穷的叮当响?潦倒过一生?原以为自己害怕过那种天天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得小惠而大喜的穷酸日子,直到目睹父亲化成灰,我才发现真正害怕的,是对未来失去信心。”
她难以控制住伤感的情绪,哽噎落泪:“我被爸爸保护的太好了,如果没有家里的关系,连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更别提花的钱比赚的还要多。我这样的人能否扛得起爸爸留下的公司和债务?一想到或许扛不动,一想到或许对不起爸爸,我就觉得脖子上被紧紧地套了根绳索,随时可能活不下去。”
林霂听了,没有说什么长篇大道理,只说了一段掏心掏肺的话:“人都有起起落落的时候,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我俩相互支撑,再艰难的逆境也会熬过去。”
关怡泪眼婆娑地看着林霂。
林霂也平静地望着她。
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拥有一个头脑正直、心地善良的朋友。她不仅能够锦上添花,还愿意雪中送炭。
关怡的眼泪扑簌直落,用力地点头:“好!待我有朝一日富贵荣华,再带着你愉快地玩耍。”
林霂笑了笑:“行,我翘首以待。”
晚间,林霂坐在家里算账。
她翻查了餐厅去年的收支明细表,做了个假定:如果餐厅的各项支出维持不变,加上商贷和生活必须开销,每月的现金支出数目至少是十八万。
十八万……林霂有些担忧。
她的工资不算低,但也无法承担这笔庞大的开销。除非餐厅每月的营业额稳中有升,她才可以用上个月的纯利润,抵下个月的纯支出。如此一来,风险太大了。
该怎么办呢?林霂想入了神。
她最近的工作并不轻松,既要分心准备赴越南工作的资格考试,又得抽空学习研究tka(全膝关节置换)。
文献上说,tka术后极易发生感染,而感染又是tka术后最难处理的并发症之一,往往导致手术失败。
反复翻修和反复感染,将严重威胁患者生命。不到万不得已,医生不会提出截肢的建议。
一想到季云翀截肢后的样子,林霂的心凉了半截。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瞅瞅时间,临近22点,萧淮竟然没有回消息。
他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吗?林霂怪纳闷的,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萧淮没有及时地回复她。
她想念他,但又不好意思黏着他。眼看着马上要陪季云翀前往慕尼黑,她必须找个时间和他当面谈一谈这件事。然而这位大人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正无奈,萧淮的信息忽然出现在屏幕上:“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和客户洽谈,还在忙。你找我?”
你找我?不痛不痒、不亲不近的三个字,让林霂语噎。
她又打电话又发短信的,肯定是找他,终于找到了,面对这般昏聩糊涂的态度,她真想问一句:大银行家,你是不是忙得焦头烂额,顾前不顾后了?
林霂考虑一会儿,决定搞个从天而降的小惊喜,弥补没有陪他过生日的遗憾。
说做就做,她下厨准备了份暖心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