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但人也不能太怕死。”姜恒一笑,开始明白到为什么姜太后会派界圭来保护他了。转身离开后,陆冀仍盯着姜恒的背影,久久不去。
“他说的人是谁?”姜恒皱眉道,“十八年前?”
耿曙吃着午食,眉头深锁。
姜恒问:“怎么了?”
“我得走了,”耿曙答道,“下元节第二天早上。”
“啊?”姜恒诧异道,“这么快?去哪儿?”
耿曙说:“嵩县。”
姜恒与耿曙对视一眼,知道汁琮仍然没有采纳他的提议,他不愿交出金玺,并准备派耿曙绕路包抄四国联军的后阵。
耿曙说:“你呢?独自一人待在宫里?”
眼下正是变法最重要的时间段,姜恒浑不料汁琮来了这么一手,当即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管耿曙罢,他自己到嵩县去带兵,必须有人随军为他出谋划策。可是自己一旦去了,东宫怎么办?
下元节当天,汁琮在书房内召见了姜恒。
姜恒感觉到屏风后还有其他人,但他没有说,也没有试图改变汁琮的决断,从太子泷与耿曙处得知,汁琮这人在下决定前,可以朝他不厌其烦,陈横利弊无数次。但一旦他下了决定,谁再说也无用。
“所以王陛下决定,采取强攻玉璧关的方式了。”姜恒说。
“不错。”汁琮答道,“你来落雁时间尚短,对孤王不甚了解……”
“我了解。”姜恒说道。
汁琮被姜恒打断了话头,便不再说下去,静了数息后,点了点头,说:“那么,很好。”
“我只是想提醒王陛下,”姜恒说,“赵灵的门客已渗透到北方,孙英出现在灏城,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多方追查,最后都追丢了孙英的下落,王陛下攻打玉璧关时,须得千万当心。”
“孤王会注意的。”汁琮答道,“那么你呢?”
姜恒知道汁琮已有了自己的判断,单独见他,是给他派任务,而不容他挑衅国君的任何权威。
“臣全听王陛下吩咐。”姜恒答道。
汁琮说:“昨夜孤王也好生费了一番工夫,让汁淼独自去嵩县,孤王放心不下。想让你跟随他出征罢,东宫变法,我更放不下。”
姜恒注视汁琮双眼,知道这人向来是他的劲敌,而时至如今,汁琮还未完全信任他。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汁琮始终朝他抱着这种疏离感,也许他还记恨着当初的一剑。
“然则国事终难两全。”汁琮起身,在书房内踱了几步,说道,“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重夺玉璧关,长远之计,才是变法。所以你只能与汁淼前往嵩县,接管军队。”
“是。”姜恒没有拒绝。
“至于东宫,”汁琮说,“右相陆冀会亲自监管,你负责的部分,以传书方式送回落雁即可,注意信函保密,孤王相信你不需要多少交互审阅的部分。”
姜恒说:“我负责外族外务,主张在平邦令中已大致厘清了。”
“你是个聪明人。”汁琮朝姜恒扬眉,说,“去罢,东宫主导的变法能不能成功,也取决于你们的这一战,便当是提前辞别了。”
姜恒很清楚,他最急迫需要的,是威信,只有树立了威信,协助耿曙取得战功,那么朝野间针对变法的反对意见,将迎刃而解。
“那么,便预祝王陛下旗开得胜。”姜恒朝汁琮行礼,说道。
姜恒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完全接受了汁琮的安排,这让汁琮十分意外。
姜恒离开后,卫卓从屏风后转出。
“他没有申辩。”汁琮眉头微皱,说道。
卫卓说:“申辩是没有用的。”
汁琮沉默,卫卓又说:“今日不少大臣已在议论……”
“议论什么?”汁琮冷冷道,虽然他早已知道答案。
卫卓说:“议论他……不知他是否看了十八年前,先王留下的变法宗卷……”
汁琮脸色愈发难看,卫卓便不再说下去。
“你的刺客卫队训练得如何了?”汁琮缓缓道。
卫卓说:“共一百二十二人,随时可听王陛下差遣。”
汁琮说:“派人追上去罢,守在南方,找个机会,趁着汁淼不注意的时候动手,记得伪装干净,推给赵灵。”
“是。”卫卓想了想,又说,“不能让界圭陪在他身边。”
“我会差开他。”汁琮答道,“可惜了,是个良臣,就是投错了胎。当心汁淼的那只鹰。”
是日傍晚,汁琮颁布了一条特赦令,允许山泽以氐族族长的名义,暂时留在东宫,三年前的反叛则另有内情,有待查明。
姜恒知道这条命令时,便知道汁琮有自己的盘算了,先是把他以战争的由头遣出落雁,远离权力中心,又派陆冀回东宫,监督变法细节,让一切在他的控制下发展。
最后作出少量让步,允许山泽以戴罪之身留下来,以安抚亲儿子。
“你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