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似乎是一座孤岛,她奋力游向彼岸,却始终不得。
她低头端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想压下自己的情绪。
旁边钟怀听到青崖的话,似是放下心来:“那就好,这样小臣也就安心了,小臣今日去清点怀中的粮草,夜里给殿下送来补给。近日就请殿下先在淮城歇一歇,先不要进东都。”
“为何?”
李圣照抬起眼眸,有些不解。
钟怀听着,面露沉色:“广安王今日给各地传了官令,要官府张贴告示,公布后日处斩谢恒的消息。”
这话一出,洛婉清豁然起身:“你说什么?!”
钟怀皱起眉头,敏锐盯着洛婉清:“这位大人为何如此激动?”
“些许震惊罢了。”
青崖替洛婉清遮掩下来,笑着道:“钟大人是怕我们现下入东都,会让人误以为我们是去救谢恒?”
“不错。”
钟怀点头,认真道:“如今边境还有宗室亲王,地方尚有世家,殿下若想名正言顺登基,此时不宜往前,还请就在此处,等谢恒处决之后,再行安排。”
“好说。”
青崖笑着应下,随后便起身送着钟怀道:“那钟大人,劳您先去清点粮草吧。”
“是。”
钟怀闻言,便带着自己人同青崖一起走了出去。
等他们一起营帐,洛婉清立刻起身道:“殿下,我们现下得立刻赶过去。”
她开口后,所有人没有出声,朱雀左右看看,似是不知所措。
洛婉清盯着座上李圣照,不安感又将她淹没,她试探着道:“殿下,大军可以不过去,但我们得派人过去,私下救他也好。”
“夫人收到谢太傅的消息了吗?”
洛婉清刚说完,青崖便卷帘从门口走进来。
洛婉清回头看去,青崖正走进营帐,她盯着青崖,就听对方道:“如果谢太傅救不了,我们便这边不能派人。”
“为何?”
“夫人应当清楚,”青崖平静看着洛婉清,“我们这边派过去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尸体留在东都,都会成为我们在营救谢恒的证据。”
“那又如何?”
“夫人还没看明白吗,”青崖皱起眉头,“钟怀就是来试探我们的,他就是故意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等着我们派人去救公子。军中必定有李归玉的人,只要你一离开……”
“那又如何?!”
洛婉清忍不住低喝出声:“你以为我留在这里,当真是为了同你们一起报仇雪恨同你们一起争夺天下吗?!你们是谁我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卖命?!”
“那你可以走。”青崖平静看着她,冷静得让洛婉清觉得可怕,提醒道,“独独不可去救公子。”
洛婉清听到这话,愣愣看着青崖。
她一瞬想起过去,在监察司后山,每日看见青崖坐在谢恒背后煮茶轻笑的模样。
她一一扫过众人,她看过李圣照,看过青崖,看过玄山,看过朱雀……
她记得他们每一个人围绕在谢恒身边的模样,然而此刻他们却都坐在这里,似乎早已经接受一个结局。
“你们从来没想过救他?”
洛婉清脱口而出,朱雀闻言,慌忙道:“能救肯定要救啊!可是……”
朱雀说着,有些不知所措红了眼眶:“可是……公子不让救啊。公子付出这么多,如果被我们毁了……”
“可他要死了。”
洛婉清不可置信,她看着朱雀:“他马上要被处斩,有什么比他性命更重要吗?”
“那是对你而言。”
青崖平静开口,洛婉清转眸看他,就听青崖轻声道:“是你不想让他死,而不是他自己。”
这话一瞬间击在洛婉清心上,她突然升起一种害怕,她嘴唇轻颤,不由得道:“不是……他答应过我……”
“我们早就做好准备的。”
青崖笑着开口,眼里压着无数情绪,但他始终保持同样的笑容,注视着洛婉清:“夫人,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我们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是为了崔氏的遗愿,是为了将崔氏未完成之事,完成到底。”
“你胡说八道!”
洛婉清厉喝,她急促呼吸着,怒骂道:“你说得轻松,如今死的是他不是你!”
“那夫人是希望我死吗?”
青崖开口,洛婉清一愣,就听青崖平静道:“如果我死,夫人能平息盛怒,留在军中辅佐殿下,青崖一死无憾。”
说着,青崖从袖中取出他惯用的翠玉匕首,抵在自己脖颈,温柔注视着洛婉清:“请夫人下旨。”
洛婉清听到这话,愣愣看着青崖。
她忍不住道:“为了你们的大业,是不是谁死都可以?”
“是。”
青崖毫不犹豫开口。
洛婉清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一一扫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