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璐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打瞌睡,见她醒了,自己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张口结舌道:「你、你没事吧!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应辰良动了动,引得一旁冯璐「哎唷哎唷」直叫:「拜託别动,点滴要挪位了!」
她低头一瞧这才发现,左手臂边还有输液管,一根细细的针刺入肌肤,隐约能见些脉络与发青的血管。
「冯璐,我的包有带来吗?」应辰良乖乖不动,温声问。
她闻言点点头,救护车来前,想起可能需要健保卡跟身分证,情急之下找不到,随手将她整个包给顺手拎出门了。
应辰良接过,立刻翻找出手机,一眼扫过通话纪录,发现常子书不在里面。一股在心中否定多次的念头,此时强烈的彰显出来。
果不其然,她在联络人黑名单中找到常子书的号码。
为什么会在黑名单?
见她脸色不佳,冯璐立刻满目担忧的挨了过来:「辰良,医生说你原本就感冒发高烧,加上例假来身体虚弱才会突然昏倒的,虽没什么大碍,可现在要多多休息。要不再睡睡?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应辰良低头笑了下,真心实意的道:「谢谢你,冯璐。」
冯璐跟她提了原本要说的事,接着寒暄几句,离开了,左侧窗户没有关实,南风徐徐吹来,大门外有人在谈话,是个女孩子银铃般的清脆声音。
应辰良独自待在病房内,隐约听得见模糊的对话。
不知说了些什么趣事,女孩惹得一位太太笑声连连。
应辰良瞧不见画面,眼前却浮现出一名娇俏明艳的女孩,推着病重老太太,毫无顾忌的谈天说地的模样。既温暖又幸福,在这净白雅洁的病房里添了几分生气。
她曾经删了谈致远的联络资讯,可那熟悉的号码,却仍然清晰的印在脑海中。
门外的人离开了,病房重归于死寂,她讲手机贴在耳边,沉闷拉长的嘟嘟声传来,每响一声,都漫长得彷彿过了一世纪。
喀拉。
一片寂静后:「辰良?」
应辰良揪紧了被单,压下心中那股慌张,她盯着眼前空旷的病房,淡淡的开口:「谈致远,我有话要说。」
他没有答话,只有均匀平稳的呼吸声透过手机,沙沙的传入耳膜,像是等待。
「今天让小湘给我送茶,谢谢你。」应辰良顿了顿,紧接着话里一沉,「但你故意让我不能和常子书见面,还让人来公司大闹、让小湘擅自在我的电话动手脚,还让季董将我分配到总务部,这点让我很不舒服。
「谈致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应辰良一口气将腹稿说出来,心里顿时堵得慌。
谈致远一向行事瀟洒,尤其对待她时,私下诱惑得令人无法自拔,在外面,却能完全装作陌生人,断得乾净利落。没错,他以前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你在哪?」
「我们就这么说吧。」她顿了顿,补了句,「你别来找我。」
「辰良。」他嗓音柔和了几分,竟有些哄她的意味,「我不想再问一次。」
她被他的声音勾得耳朵发痒,心里却恨铁不成钢的苛责自己。谈致远就是这种人物,不仅对她瞭如指掌,更知晓用什么方法对峙,会令她完全弃械。
「谈致远,你放过我吧。」
这句话说的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尾音消散于空中,迎接着接下来的沉默。
——嘟。电话被掛断了。
应辰良将手机搁在柜子上。慢慢的、慢慢的蜷起身子,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泪水。
十分鐘后,冯璐带了两袋粥过来,陪着她吃完后,原想着留在病房过夜,被应辰良劝了几句,才依依不捨地回家。
折腾到最后,已是凌晨三点。
护士小姐给她测过体温,又给她输了一针,柔声叮嘱几句后,换过点滴袋,便回身关灯离开。
应辰良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打着点滴的左手臂露在被子外,此时已冷得失去知觉。
她动了动,试图将手挪进被子里,胳膊却被输液管缠住了,最后乾脆放弃。
她向来浅眠,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大门虚闔着,病房一片漆黑,只有靠走廊的那扇窗子透过白窗帘,隐隐散着灯光。
她眼皮又沉重几分,馀光不经意瞥见窗子旁的掛衣桿,上面掛着件黑色男士长外套。
瞬间惊醒。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体已经暖起来了,空调被调高不少,而露出被子的左手,则被一隻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扣着。
她看见谈致远,他单手撑着下頷,脸庞在黑暗中有些模糊,隐约能见那眉目如画,深邃的黑眸望着她,唇一勾,沙哑慵懒的嗓音在耳侧清晰落下:「醒了?」
她下意识要抽回手,不料他一反手强行覆着她的,一指指严丝合缝地贴上,十指相扣。
应辰良知道没办法,只好低低的道:「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