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
随后伴随着重物撞击地面的声响,成美知道自己晕了过去,在意识消散之前由后脑勺传来的闷重撞击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当周围的声音进到耳内时,成美没马上睁开眼睛,只是隔着眼皮转动着眼珠子。
或许是意识刚恢復,思绪还没能马上搞清楚状况,只能无助地来回看着周围却忘记睁开眼睛。
等到思绪重新接上线后,成美才缓慢地睁开双眼。
周围很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站在病床旁一脸担忧的茗轩。
—那个最无关的人,但总爱凑热闹的那个人。
「成美…!你醒了!?」茗轩看到成美醒过来之后,情绪激动又充满担忧。
「这里是哪里…?」成美看着眼前狭小的长型室内,有些不清楚自己正身在何处。
「这里是公司的医务室!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从刚刚就一直弯身站着的茗轩还是耐不住担心之情,只差没有叫救护车了,
「不用…我只是血糖太低所以昏倒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成美别过头去刻意不看茗轩,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可能就会心软。「你回去工作吧?我稍微休息一下。」
茗轩看着背对自己成美那瘦弱的身躯,要比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要瘦上许多。
「成美,你到底怎么了?」看出成美想隐藏些什么,茗轩语气温柔地开口。
这句话听在成美耳里像是将最后一道堤防冲破的洪荒一般,将成美一直以来试图隐藏在心中的情绪一併带出。
成美忍着不发出声音,但身体却还是不听使唤地来回抖动。
就这样,茗轩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等待成美将情绪倾泻。
没有人能隐藏一辈子的情绪的,所有的容器都有满溢的一天,将之宣洩才能重新装载新的情绪。
过了一阵子,成美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成美还是背对着茗轩。
「我病了…」沉默了许久,成美才小声地说出。
「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茗轩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这时候安慰又显得奇怪。
「卵巢癌三期。」成美简洁地说出自己的病情,语气与刚才相比轻松许多,似乎已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什么…?」因为过于震惊甚至无法完整地组合句子,茗轩因猝不及防的消息而忘了改如何正确地做出反应。
「癌症,我得了癌症。」成美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般,只是轻描淡写。「剩三个月寿命。」
「做化疗啊…!做化疗什么的,应该会好转吧!」茗轩在听到成美说出自己剩馀的寿命时语气明显慌了。
「我不想努力了,这垃圾一样的人生、垃圾一样的命运,我全都不想管了。」成美语气绝望地说道。「儘管觉得我自私吧?有些东西说再多也不会明白的。」
「我们至少努力看看吧!至少吃药控制也能多活几年啊!」茗轩语气慌张地说道,慌乱之际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卵巢癌本来初期就难以发现,通常发现时东欧晚了。就算做化疗也只是延长几年的寿命而已。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多留在这个令我作噁的世界呢?我讨厌这个不公平的世界、讨厌为了活在这个我讨厌的世界而不断苟活的自己!」成美说到这里眼泪又跟着滑下,情绪也因为持续高涨而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声,但最后那句话却是哽咽着说完的。「讨厌因为讨厌这个世界而想离开却一次也没能离开的自己…」
明明茗轩一点错也没有却还是自顾自地向他发脾气,成美知道不应该这样却怎么样也停不下抱怨的话,或许不说出来的话就一辈子都不会说了。
「这就是你一直不愿意对我敞开心胸的原因吗?」面对成美突然爆发的情绪茗轩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茗轩突如其来的关心话语让成美更止不住泪,毕竟从来没有人想这样试着体谅自己的辛苦。
虽然多次想过离开,但在听到医生和自己说如果不接受治疗最多剩三个月寿命的时候,好像被宣告死刑一般,久久不能自己。
奇怪了,离开不是自己一直所盼望的吗?还是一直以来都只是骗自己呢?
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可笑又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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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美站在家里的铁製门前面看着上头被泼上的红色油漆,充满警告意味的红色油漆在门上以不规则的形状覆盖着。
不用想也知道门上的油漆是怎么回事,肯定和成贵脱不了干係,成美站在门前眉头深锁地上下看着生锈的铁门上那突兀的红,虽然想假装没看见当作一切就和早上出门时一样,但这惹眼的红哪是说无视就能无视的?
成美咬紧牙关,觉得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好像永远都没有结束的一天,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然最后累的也只是母亲。
一直以来都是。
站了好一阵子,成美才终于伸手压下门把,拖着疲惫的身躯踏进了室内。
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