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盛斯衍嘴里的顾松明,跟她从小到大所认识的顾松明,确实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眼中的顾松明,宠她爱她,虽然身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小问题小毛病,可是她在面前,他总是和蔼可亲,即使是对她生气发火也带着对她的疼惜宠爱,帮她顶起一片天,让她可以活得肆意洒脱随心所欲的张扬。
说实在的,这些事情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来对她说,顾时筝都不会相信她爸实际上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甚至也有过一瞬间,本能不相信盛斯衍的话,不相信他嘴里的那个人是她爸,但他……也确确实实,根本不是在说谎骗她。
他没有必要骗她这些,尤其是他本就想跟她在一起的心理下,他更不会诋毁顾松明只言片语。
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对她阐述,关于顾松明过去不光彩的所作所为的一切。
而顾松明那些不光彩,甚至利益熏心残害了他父母的事实,也彻彻底底颠覆了顾时筝对顾松明,对顾家,对她自己的认知。
两个家庭因顾松明而破灭,两个家庭的人也因顾松明而变得不幸,顾松明给盛斯衍带去的伤害乃至像极地狱般的阴影噩梦。
可是这么多年,顾家是怎么样的?
风光无限,光彩照人,辉煌的站在食物链的顶层,顾松明不但没有迷途知返,没有忏悔赎罪,还将那些阴暗的过往想方设法的隐瞒,让它们隐藏于过往的尘埃里。
顾家……倾尽一切也偿还不清了。
所有被顾松明在她面前筑造出来的美好,一瞬间破裂稀碎了个彻底。
震惊么……
不,她是掉进了无边地狱里。
整个人乃至精神支撑都仿佛被灼热的岩浆焚碎,胸口滴血一般的阵痛好像快令她呼吸不过来,顾时筝身子摇摇欲坠,她支撑不住的蹲下身,抱着双腿撕心裂肺。
“对不起……”她哽咽沙哑到了极致,带抽泣的哭腔越来越大,“对不起……”
盛斯衍并不想听她说对不起,因为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不是她。
他也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
可是上前说一句安慰的话,也无法说得出口。
虽然那些事情于他而言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但亲眼见到父母双亡画面的他,再提起这些事,依旧如同亲手撕开结痂的伤口。
有鲜血,再次顺着伤口流出。
同时,其实他说的这些,还并不是所有,还有更残忍的事情,怕她会更加难以接受,他甚至都没有再提。
看着崩溃绝望撕心的她,盛斯衍发现不知如何安慰她,不知如何跟她面对面的相处。
此时此刻,他们之间,像横着一条难以跨越的沟壑。
于是那条像极沟壑的无形分界点,令盛斯衍本能欲要朝她迈过去的步子停下,他蓦然想到了身在医院的顾松明,想到了那个令他们都痛苦不已的罪魁祸首。
想问顾松明,当初究竟是怎么做到,连一个五岁大的孩子都不想放过的想赶尽杀绝的?
盛斯衍面容寒沉,双眸阴鸷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肃穆紧绷,身形徒然朝着车子停靠的方向拔腿就走,对一路跟着他们也来到这里站在不远处的白木沉声吩咐,“等会把她带回去,小心看着,别让她出什么事。”
不知他要去哪,但白木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现在都很难受。
难受到无处发泄,难受到难以互相面对。
此时此刻,他们又该如何互相面对呢,以什么心态来面对呢?
白木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觉得他先暂时离开,不跟顾时筝相处在一起的好。
让他们彼此都消化一些,把情绪收拾好了,再来面对彼此或许会更好一些。
他点头应声,“是。”
白木去往顾时筝那边,盛斯衍则取了车子迅速离开。
而盛斯衍不知道——
他这一走,从此,他们面临的是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