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两个字出来,顷刻便令人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池念面色微沉,静待他说下去。
傅庭谦迟疑了一会儿。
他想起了池念之前说,池渊曾对她撒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对于谎言,想必她应该极其的讨厌。
送礼那事,他搬出何慧蓉来蒙混过关也无伤大雅。
只是关于车这事……
傅庭谦幽幽看她,斟酌道,“善意的谎言,应该……不至于罪不可恕?”
“不会。”池念挤出笑容,红唇齿白的道,“但也不妨碍我打爆你的头。”
傅庭谦俊脸微凝,揉了揉眉心,片刻后,认命般的在她面前低下头,“行,那你打吧。”
池念连那没有温度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她望着把整个脑袋都伸到她面前,任由她打骂的男人,心如火烧,“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没什么。”
他只不过心机的把油给放了而已。
傅庭谦不免心虚,含糊其辞的道,“稍微用了点小手段,总之,没油是真的。”
单是听到“用了点小手段”这几个字,池念都不难明白,这手段有多令人难以启齿了。
她忍俊不禁,“傅庭谦,你——”
气结,面红耳赤的瞪着他,半响发不出一个音节。
看着她哭笑不得,又实在窝火的模样,傅庭谦自知理亏,积极的把脸往她跟前凑近了几分,闭起眼,“想打你就打吧,打哪都随你。”
停顿了一下,他微微睁开一条眼帘的缝隙,“不过提前说好,打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不能秋后算账。”
“……”
他还好意思跟她商量不能秋后算账?
池念整颗心都是火烧火燎的,气岔了。
想动手吧,可他态度诚恳,不动手吧,心里实在憋着一股气。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最后,眼角余光瞥见一边的车子,她咬着牙,恶狠狠地朝那辆车踹了一脚,仿佛当它是某个人一样。
傅庭谦挑眉看她,“你拿车出气能有什么用?”
“要你管!”
一想起他留在这里是故意而为之,偏生不论她怎么劝说,外婆都没有把他置之不管,没有将他赶走的打算,反过来还说她小心眼,她就满肚子的火气,跟哑巴吃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
走了两步还觉不解气,她猛然回身,朝着那车又是踢了一脚,“有毛病,抽的什么风?坏东西!”
她指桑骂槐的话灌入耳中,傅庭谦失着笑,噙着抹意味深长注视她。
“看什么看!”池念猛地瞪向他,他那幽深的眼神令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只是忽然想到。”傅庭谦停了停,笑了开,“也许,我该给林临加点新年福利或者工资。”
毕竟,林临的提议,被他采纳了。
池念却听不懂他没头没尾的在指什么,“什么意思?”
傅庭谦摸了摸鼻子,“没什么,你先进屋,我随后就来。”
池念上下端详了他两眼,越看他越觉得心塞。
这男人,一肚子的坏心思。
让她不禁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他的圈套中似的,这种滋味,极度的令人不爽。
“傅庭谦我再次警告你。”池念脸色气得又红又白,剜着他,义正言辞的道,“你要是再敢玩什么花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含着浅吟吟的笑意,“怎么个不客气法,继续赶我走?”
“除了赶你走,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她横他一眼道,“这里不是云城,不是你的地盘,强龙还怕地头蛇呢,来了我外婆家,比起你,我对这里更熟,你再敢动什么花花肠子,你看我会不会整你!”
“听起来还挺严重的。”傅庭谦气定神闲,双手抄在裤兜里,倏尔并不怎么害怕的认了怂,戏谑着,“那我确实是不敢了。”
反正,他想留下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分明警告的一本正经,然而他的态度,无端端的令她萌生出一种,他们在打情骂俏的错觉。
而她那些威胁的言辞,听起来显得格外的幼稚,跟个纸老虎似的,在他的面前毫无威严跟威慑力可言。
他分明不怕她,偏生又在逗着她。
意识到这点,池念气得整颗心都堵住了。
坏东西!
他就是个实打实的坏东西!
她恨得牙痒痒,而这气,直到他们吃饭时,依旧没能消散。
虞老太太看她用筷子戳着碗,碗里的米饭都快被她戳烂了,不由轻轻地碰了她胳膊一下,“想什么呢?”
池念在想,她要怎么才能送走对面那尊瘟神。
但这话,她是万万不敢当着虞老太太的面说出来,免得又遭一顿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