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长蛮无比确定这是条有主的蛇,躲人技能之熟练,怕不是早被训练出来的。
可它在品仙阁咬死了人,它的主人在哪?品仙阁可不是一般地方,什么人什么动物都能进,它跟谁去的,出了事主人难道……哦,就是因为出了事,主人害怕,才把它扔了?
蝰蛇窝在别人家暖和地方偷东西吃时,屠长蛮无聊,难免多想想,后来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再多想也分析不出什么一二三来,干脆起身转转,不能离蝰蛇太远,还不能在近处看看?
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得。
蝰蛇回的这个坊相当不简单,是距离皇城最近的颁政坊,住在这里的都是权贵圈的人,有权有势有官位,去官衙方便,进宫面圣也方便,都是长安城最有头有脸的那些人。
谁家没点私密之事?市井百姓都每天有新鲜舌根子嚼呢,于是就这么巧的,屠长蛮查到了点厉正初的事。
他为什么突然改了?
因为清官当不下去了!所有聪明睿智通透胸怀锦绣心眼不少手段不缺,都架不住一力降十会,就那闽南沿海的小县城,怎么扑腾都掀不起大水花的小破地方,厉正初这个县令竟然不小心惹到了大人物!
不是几品大员,权势倾天,也不是李姓宗室,尊贵无匹,是集这两边于一体的……皇亲国戚!
外戚韦氏,韦后的娘家,圣人的钱袋子,不管你怎么想,别人一摁,你就得死。
人是在不小心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的,事闹的有点大,有关巨额钱财丢失,挽回不了,别人摆了明的要杀你,不管地方还是朝堂,没有人会帮你,没有人会说话,这种时候,你该当怎么自救?
不想死,似乎只有让自己变得对他们有用。
可这与厉正初的做人原则相悖,他那么刚直的人,忍得了这口气?
这个巨额钱财丢失怎么回事……
屠长蛮很小心的跟着查,发现更了不得,商船,海事……竟然与品仙阁有关?
那厉正初还想走品仙阁门路跑官?不知道撞人家家门口了么?别人给出这条路子,就是要让他自寻死路的啊!他这死的很有问题啊,他不是厉害着呢么,怎么到了长安这么蠢!
屠长蛮更好奇了,这个案子真的很让他理解不了,他顺手就去了解了一下这个船队……豁,说是远海船队,其实是匪患啊,黑吃黑玩的那叫一个遛……
“了不得了,那蛇到家了!”
屠长蛮正想着,听到人来报,立刻跑过去看,果然发现了不得……
蝰蛇回了王华的家。
王华是被毒蛇咬死的,毒蛇回了他的家,所以这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自己被自己养的蛇咬死了?
屠长蛮感觉这个案子越来越魔幻,这个案子不存在凶手,是自杀?
老天爷不能这么玩他吧?
崔郎给个机会
崔芄和武垣离开教坊司时, 暮鼓在敲,天色昏暗。
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琴娘子二楼的房间窗子, 搭在窗上的手, 她似乎在目送他们离开, 可又没那么多时间,眼底的思绪未尽,脸还未转,却已经要扬起笑脸,迎上去房间寻她的人。
她的生活本就身不由己, 要做成这些事, 需要付出多少?为一份永远得不到的情, 值得么?
武垣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飞蛾扑火, 并非不知道痛, 而是知道痛,也愿意这么做。情之一字,原本就不该是索取,谈不上值不值得, 有没有结果也不重要,只是情愿这么做。”
只是情愿这么做。
崔芄转回头:“十三郎竟如此通透。”
武垣:“你教我的,忘了?”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
崔芄愣了一下, 才想起之前聊案子,为了展现自己的能耐本事,能让武垣多相信些,多少要说些过往经手的事, 怎样的遗体, 生前有何经历, 有过怎样的爱恨纠葛,他因此有了什么对生死的感悟,对情感的理解……
他和武垣的确经由案子,聊起过情爱之事,他也的确有此感悟,但从未这般清晰明白的表示过,武垣却都理解。
武垣看着他:“琴娘子很小心,纵使很喜欢厉正初,除了多年前那桩令人啼笑皆非的‘勾引’,这两年并没有见过几次面,做了什么,外人也并不知晓。”
她能应付身边局势,现在很安全。
崔芄知道武垣在提醒什么,但仍然觉得很遗憾:“琴娘子知道厉正初同她不会有未来,她也没想过有未来,她只是不希望自己欣赏的人变脏,可能有时候厉正初于她而言,甚至不算情爱,是某种象征。”
“嗯。”
暮鼓催人,街上行人脚步匆匆,武垣挡住了崔芄,不让他被人碰到。
人多眼杂,说话也不怎么方便。
接下来的路,两个人都没说话,一路安静,倒是经过之处年味渐浓,红色的灯笼出现在长街的各个角落,饭香处处,几乎每走过一处人家,都能听到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