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芄平静:“一个小乞丐都能知道的事,官府想知道更容易,应该不犯法?”
“当然。”
武垣退后两步,阳光下的笑脸亲切极了:“我应该还会在你这里看到他?”
崔芄静了片刻,方道:“他受我雇佣,偶尔会过来帮我打扫院子。”
武垣满意了:“记住了,别坏我的事。”
他转身离开,兜头扔了件外袍过来,罩在崔芄身上:“不必急着还,最近我不归家。”
是一件带着软毛领的披风。
崔芄之前没看到武垣穿在身上,或许他没穿,随便放到了椅子后,或许他也不是穿着来的,等待的过程中无聊,翻墙归家拿了一件,现在扔了过来。
披风有些大,罩在自己身上几乎要拖地,褶皱很明显,该是从未上过身,领子上细细白毛茸,很温暖,也有点。
穿堂风袭来,崔芄情不自禁的扯紧了些。
他不知长安秋日这般凛冽,午后阳光是真的暖,风也是真的凉,早晚能冷的人手想缩到袖子里,一点也不像蜀中,连天气变化都是温和的……
冬衣,他还未来的及置办。
崔芄转身,已看不到那个高大身影。
怪不得顶着鬼见愁的名声,也能在长安混的风生水起,拥趸者众,这人靠的不独是太后宠爱,他心细如发,见微知著,手段雷霆威慑,亦有体恤下属之心。
这便是武十三郎。
他原本打算好好结识此人的,奈何……
也罢,这样认识也不错。
谁在馋崔郎
“出来了出来了!鬼见愁出来了!”
“那小郎君呢?吓哭没有?”
“哭哭啼啼喊着搬家没有!”
“好像没有啊……”
“嘶……个不争气的男人,定是被美色给误了!我偷偷瞧了一眼,那小崔郎君正好端端喝茶呢!”
“我的亲娘……十三郎不行啊!”
“啧啧,我看十三郎是太行了,他是懂看哪里的……”
“这小崔郎君有点东西啊……”
邻居们捶胸顿足,气的不行,恨铁不成钢小声批评十三郎后,又看着同样没用的对方,长长叹了口气,互相安慰。
咱们长安都是体面人,这赶人不也得讲究个先礼后兵?今儿个必然只是前菜,要是人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鬼见愁定也不会轻饶!
咱们说好了,一块孤立这小郎君,谁都不跟他说话,看他不臊的慌!就这破院子,以后没人串门,也就乞丐会去!哼!
阳光向晚,里下无人的时候,小乞丐桑七进了院子,一进来就看不顺眼,骂骂咧咧。
“不是说聘我扫院子么,聘金我都收了,郎君何故自己干活,就没见过这样只付钱,不让干活的!”
十一二岁的少年郎,哪怕穿的不讲究,身上蓬勃朝气也是喜人的,一双眼睛圆溜溜,干净又机灵,跑到崔芄身边:“我同你说,就你在查的那个事,那武十三郎和左骁卫姓李的中郎将都查到了平康坊,要找一个什么商人,寻一种纸……那枫娘子呢,还真就是个可怜人,从小被父亲压榨,卖过不知道多少回,她前些日子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把自己珍爱的东西都舍了出去,没给亲爹,也没给丈夫,说是就想寻真正喜欢的有缘人……”
崔芄看着他:“谁让你去查的?”
桑七邀功的得意瞬间止住,眼珠微颤,有点慌,又理直气壮:“你说只需我帮那一日的忙,可银子予了那么多,实不匹配,我不得多打听点……”
见崔芄转身,桑七憋红了脸:“我错了行了吧!你每回都这样,遭人白眼轻贱赚银子容易么,全这么舍了,偏要叫别人心里过意不去!”
崔芄面色静肃:“我叮嘱过你,不许做多余的事。”
桑七泄了气,丧丧垂头:“我真记住了,你别生气。”
见崔芄面色未有缓和,他立刻身体力行,蹲到墙根边拔草表现,拔了两下觉得不对:“这是……什么?”
崔芄抿唇:“我种的竹子。”
桑七:……
“你生气归生气,咱别祸祸东西行么?”
崔芄唇抿的更深。
“……算了,你想种就种吧。”
桑七把那丛蔫竹栽回去,心里计算这竹子大概几天会死,他得寻什么时间悄悄过来换了,不被崔郎发现。
天色渐暗,暮鼓催人。
坊内炊烟渐起,灯火阑珊,忙碌一天的人们归心似箭,将墙角磨磨蹭蹭的人衬得更加显眼。
屠长蛮挡着脸,在熟悉的小院门口悄悄走了几个来回,被暮鼓催的汗都要下来了,仍然没决定好要不要进。
他又卡住了!
案情线索明明在增多,他却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抓不住要点,十三郎都记住他了,他埋在线索之中却破不了案立不了功,能是什么印象,升个屁迁有个屁个未来啊!
以他性子,当然是谁让他卡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