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希臣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别自欺欺人了,美国到北城的航班,您派人亲自去接,在北城偏僻小道上出了车祸。”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席雨竹声音抖得不成调,眼眶满是晶莹泪花。
“我不知道!”邵文烨仍嘴硬。
邵希臣心里并不痛快,声音淡淡得,似乎毫不在意这件事:“二叔把我带走,您之所以可以那么无动于衷,是因为您不止有一个儿子。二叔放我回来的时候,恐怕您失望了吧,不能名正言顺地接您大儿子回家。”
席雨竹双手掩面,呜咽声从指缝透出来。
“十年前,他们母子在车祸中丧生,您彻底无望,才允许我接触集团工作。”
良久的沉默,桌子上玻璃杯碎片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犹如人被伤透的心,装不下爱的同时,也无所畏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邵文烨无力垂下头。
他终于能感受到一点儿痛快,“十一岁。”
闻声,席雨竹抽泣声更大。
联姻不久后,她便发现了端倪,几次怀疑邵文烨在外另有家庭,直到私家侦探拍了组照片,里面的男孩明显比邵希臣要大几岁。
后邵文烨坦白,只说离婚的话,财产分割按照婚前约定来。
她不能离婚。
联姻本质上便不是寻一段情,而是求一段利。
彼时,席家离不开邵家的扶持,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从未想过这些事会被邵希臣知道。
从未想过这份丑陋不堪的联姻会给年幼的他造成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难怪你一直不愿意结婚。”席雨竹哽咽,“妈妈对不起你。”
邵文烨也低声附和了句,“我有愧于你。”
“如果真的有几分愧疚,”邵希臣喉结滚动几下,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是一片清明之色,“不要插手我的婚姻。”
两人沉默着,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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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时,席雨竹坚持要送他出来。
他转身,“妈,风大,您先回。”
“没事。”她拢了拢披肩,思索几秒,还是问出口,“你真的决定了吗?”
邵希臣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唇角微扬,“是,和明栀在一起,我会开心,会失落,会有期待。”
“那就好。”席雨竹放心下来,“她是个好姑娘。”
“您要跟她打个电话吗?”邵希臣问。
席雨竹微微惊讶:“可以吗?”
“我试试。”
“…你现在方便跟我妈通话吗?”
“…不用勉强。”
“好。”
他把电话递给席雨竹。
虽然决定要接,明栀立刻拘谨起来,乖乖问好。
席雨竹很有亲和力,柔声跟她聊天,最后不忘叮嘱。
“有时间跟希臣一起来看看阿姨。”
挂掉电话,又惜别几句,邵希臣乘车而去。
直到拐弯处,他仍能望见席雨竹站在门口,心中情绪翻涌。
他闭目,在深夜里尝试着缕清思绪,赶走疲惫。
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人:明栀。
或许是担心打扰他,她鲜少会主动打电话。
刚通过话不久,难道是有什么突发事件?
他接起,语气有了波澜:“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明栀趴在床上,停顿片刻,决定如实道,“我觉得你不大对劲。”
“怎么不太对劲?”邵希臣无意识地扬起唇角。
“说不上来。”明栀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圈,“就,还挺有忧郁气质。”
对,就是忧郁两个字。
刚只说了两句话,他声音猛地一听似乎没什么,可细细琢磨,总觉得有点不符合他气质的低落。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猜中心思,没有因被看透产生警惕性,反而有点儿幸福。
“别多想。”
“真的没事吗……”明栀仍有几分担忧。
他故意引开话题:“你打电话就是为了关心我吗?明栀,看来你已经……”
“没有!”她扬声否认,结巴半天,“我是要告诉你,不要再送那么多礼物过来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每次下班便会有人来敲门。
邵希臣有了经验,不会再送她一些天价礼物,只是积少成多,价格加在一起,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每次还都以拒绝礼物便是拒绝他的追求为理由道德绑架,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哪有你这么追人的,纯靠花钱,如果没成功,岂不是打水漂了?”
“有道理。”邵希臣透过车窗朝外望了一眼,“明天天气很好。”
明栀翻了翻天气预报,“确实,多云转晴,温度有回升。”
她心底隐约有预感,主动提及天气,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