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鲜活生动起来,在朝霞的微光里熠熠发亮:“你果然还在。”
季沉宣一言不发把人拽进屋,落地窗咔嚓合拢,呼啸的北风迎头撞上玻璃窗,无功而返地卷走。
屋里温暖的气息柔柔地包围过来,萧池后知后觉地缩进被窝,软绵绵的陷下去,再也不想挪动了。
“你不在床上睡觉,在外面蹲着做什么?”季沉宣居高临下盯着他,一双唇抿紧时,显得又薄又冷。
萧池不太能理解对方的怒色,视线落到被晨光抹亮的地板上,轻声道:“外面有光。”
不意竟是这样的答案,季沉宣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没说一个字。
萧池疑惑地望着他:“外面不能去吗?”
“……不是。”季沉宣的嗓音是一贯的低沉,唤他名字的时候却仿佛一声叹息,“萧池,你怕黑?”
他缓缓走近两步,在床沿边坐下,目光里有些责备,又带着懊恼:“昨晚怎么不说,床头有灯,不会开吗?”
萧池眨眨眼,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仿佛平铺直叙般陈述着:“我不是怕黑,只不过以前一直关在黑屋子里,呆腻了。那灯太亮,我只要一点光就够了。”
“什么黑屋子?”
萧池想了想,比划着,用匮乏的语言勉强描述:“那里无限远,无限高,没有光,没有声,有人需要我的时候,多远我都能去到,没人需要我的时候,我哪儿也去不了。”
季沉宣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好沉默以对。
目光在安静的对视中晕开柔和的温度,像抓在萧池掌心的绒毯,温和又舒适。
“你……”季沉宣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声古怪悠长的咕咕声从被子里闷出声响。
萧池左顾右盼:“好像有奇怪的声音?”
季沉宣似笑非笑,站起身来施施然往外走:“收拾一下,下楼吃饭。”
“吃饭?”萧池漆黑的眸子生出光彩,这事他会!
洗漱穿衣是昨夜季沉宣教过,萧池虽然没有生活常识,但强大的处理器让他过目不忘,看一遍就能学会。
他下楼时,季沉宣已经做好了两份三明治,豆浆机煮好两杯豆奶,手环终端折叠成耳挂式,戴在左耳上,正在跟助理周桐通话。
“……对,儿童生活指导,什么年龄段都行,多弄几本送过来,要全面一点……什么?我没儿子,别乱想。”注意到萧池的脚步声,季沉宣匆匆瞥一眼,压低声音,“行了,就这样,我晚点去公司。”
把早餐端上桌,萧池已经自觉在餐桌边坐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里的食物。
豆奶腾腾冒着热气,萧池捧着骨瓷杯,把脸埋进去。
“等等,烫!”季沉宣简直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原来这就是烫的感觉。”萧池低头喃喃,试着吹了吹升腾的白雾,一小口一小口浅啜着。
豆奶甜度正好,清香馥郁,味蕾迫不及待分享这份甜美的初体验,他舔掉唇边乳白色液体,幸福地眯起眼睛,像只餍足的奶猫。
有这么好喝吗?
季沉宣注意到这点暧昧的小动作,呼吸微微一顿,若无其事挪开目光,端起瓷杯尝一口——分明只是一杯普普通通的豆浆而已。
“你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季沉宣无奈抿嘴。
萧池把豆奶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又专心致志对付三明治和水果沙拉。
一顿再家常不过的早餐,在他嘴里,仿佛成了山珍海味般的享受,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光是在一旁看着他吃,就能食欲大增。
季沉宣漫不经心往嘴里填着食物,以往,早餐对他而言不过是果腹的必需品,今天倒是品尝出几分特别的滋味。
他的余光一直黏在萧池脸上,不由好奇,作为一个萌生自我意识的虚拟偶像,从前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周桐仿佛是掐着点来的。
季沉宣将餐盘放进清洁消毒柜,把萧池赶回二楼,自己去开门。
寒风料峭,枯瘦的枝桠丢下最后一片卷曲的黄叶,孤零零摇晃着。
可怜的小助理拎着两大摞书,在冷风里瑟瑟发抖,然而冷酷无情的季总只把书领了回去,将他这个大活人晾在飞行车里,苦哈哈地等待。
好一会,穿着大衣的季沉宣从别墅里匆匆出来,拎着复古款纯黑公文包上车。
他端坐于后座,将公文包搁在面前的小桌上,桌面支起半透明的显示屏,滚动播放着今日会议需讨论的议程。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浏览,而是透过黑色的车窗,淡淡望着别墅二楼阳台的方向。
周桐从后视镜好奇地询问:“季总还在等什么人吗?”
“没有,走吧。”季沉宣轻声吩咐,收回目光,靠着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流线型的黑色车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色泽,随着车子发动,左右侧翼缓缓伸展,须臾之间腾空而起,像一只展翅的大雁在空中飞掠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