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菀手中的团扇一顿,“你说,什么?”
芍药道,“侯爷说宿在这里。”
陆菀白她一眼,道,“叫你多嘴。”
芍药捂着嘴偷笑,转身退出了内院。
沈冽利落的撩了衣摆,在陆菀跟前坐下,道,“芍药没听错,我说今晚宿在这里。”
陆菀看了看他,道,“好。”又道,“这宅子本就是你的,你的为人我信得过,没什么好怕的。”
沈冽扯了嘴角,道,“你向来都不怕我。旁人都说我一脸凶相,我的确也是杀戮太多。可你并不怕我。”
陆菀道,“看面相判断一个人好坏,实在是过于草率。何况,这世上最怕的本就是人心,那种你以为了解,却出人意料使坏的人才叫我怕。”
她意有所指,沈冽听得明白。
陆菀道,“房间都是现成的,你自己去看着住。”
沈冽嗯了一声,明显有倦容,不像往日见他那般眉宇轻松。
陆菀便又问道,“看你挺累的,用过饭没有?”
沈冽摇头。
陆菀道,“我叫芍药给你准备饭菜,吃了去洗个澡,然后歇息。”
沈冽却道,“不想歇息。”
像是个很困,却又不愿睡下的孩子。
陆菀失笑道,“那就先吃饭。”
没一会儿芍药端了饭菜过来,陆菀伸出纤纤素手,给他递了碗筷。
沈冽用了饭,净了口,芍药将碗筷都撤去。陆菀给他又倒了一杯凉茶。
她这里静的很,沈冽过来,心也静了下来。
陆菀摇着扇子看他喝茶,一言不发。
两个人安静了不少时候,陆菀便道,“既什么都不愿说,那就早点从我这,该睡觉睡觉去。”
沈冽道,“定国公府别院起了一场火,高夫人没了。”
还是不愿把赐婚一事告诉她,沈冽只好顺嘴说了定国公府的事情。
陆菀果然有些吃惊,道,“宋玫?是人为还是天灾?”
沈冽道,“说是有人抹黑闯进了别院,栓了房门放了火。但那人是谁,却无人知道。”
宋玫一直是内宅妇人,早不管外头的事情。若有人对她怀恨在心,也该是内宅之人。若说是谁,还真是不好说。
赵姨娘如今已经得势,不至于还要杀人灭口。
陆菀道,“不想了,反正恶有恶报,也是件好事。”
沈冽嗯了一声,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陆菀忍不住道,“你这人,说留宿,该不是要在我这留宿吧?”
沈冽忙解释,“自然不是,你怎么这么……”
说着去看陆菀,便知她是故意在逗自己。
陆菀道,“既然不是,那怎么赶不走你?”
沈冽便道,“就是想在你这多坐一坐,看看你。”
“我有那么好看?”
“有。”
陆菀团扇掩面一笑,眉眼有几分妩媚。
她突然起身,走到沈冽跟前,伸出手。
沈冽抬眸看她,有些诧异。
陆菀道,“既不走,便带你回卧房。男人么,有些话不必你非得说出来。”
沈冽十分无语,道,“我说的是真话。就是看看你,没打算做什么。”
陆菀道,“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你想听吗?”
沈冽点头。
陆菀重新坐回去,轻摇团扇,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慢悠悠的说道,“你当日知道我受伤,深夜闯入定国公府说要带我走,其实我很感动。我没告诉你,其实那时候我想过直接跟着你一块走了。镇国公府没了,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你这人又那么靠谱,我一定不愁你委屈我。我这一辈子,能遇到那么一个男人,为了我放下所有,义无反顾,对我来说多么可贵啊。”
沈冽知道,这后面一定有个转折。
果然,陆菀继续道,“可我怎么能那么自私呢。我还是旁人的妻子,难道就这么偷偷摸摸一辈子?我一个女郎不计较,你一个堂堂的侯爷一直担心着旁人戳你脊梁骨吗?我就想我的事情我得自己来,我若跟你走,就清清白白的跟你走。索性我和离了。”
陆菀摇着团扇的手停了一下,道,“只是天不遂人愿,却又叫我知道我母亲的死其实是碍于皇权。那时候我便又退却了,你是简在帝心的人啊,到底我和皇上在你心中孰轻孰重?又或者,我怎么能非要叫你在二者之中选择其一呢。我也胆小,就怕跟了你,麻烦就不断。我这人就想过清闲日子了,实在不想费脑子。可谁知道,后来又出了定国公府那档子事。我和你像是命中注定似的,我这人便信命了。”
沈冽被她说的全身都热起来了。
陆菀继续道,“妈妈问过我的,总要往下走。我那时觉得这种事情肯定得你一个男人主动。她因为知道有你守着我,也十分放心了。等了这些时日,不曾听你提过只言片语,其实我心里挺失望的。”
沈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