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同桌约她吃饭,还是为上次的事情过意不去。约定在一家日料自助,她到的时候,除了同桌,秋恒也在。
同桌点了两份甜品,一份推给了她:“尝尝,我之前来过一次,还不错。”
含烟用勺子舀了一小口:“嗯。”
同桌眼睛扫过去,压着嗓子咳嗽一声:“秋恒。”
秋恒在玩手机,他只在含烟进来的时候抬头看了眼,但是一言未发。
同桌发觉他最近状态不好,总给人一种怏怏,提不起精神的感觉。
她又用手敲了下桌面,他才关了手机,往这头看,和含烟对视后笑了下:“学姐。”
同桌身子朝含烟靠过去,有些歉意地说:“他可能失恋了,脾气一会阴一会阳,别搭理他就行。”
含烟没怎么放在心上:“没关系。”
饭后,天晚了。同桌忙着和男友约会,嘱咐秋恒记得把含烟送回家。
她说不用,同桌坚持,拍拍秋恒的肩膀,叫他高兴点,别摆臭脸,又对含烟说:“那我走了。”
他们前后脚出了餐厅。含烟瞥见了同桌身边比她起码高两公分的王宇航,寸头,皮夹克,一手揣进兜,不同于校服的便装,相同的是一样缺几分正形。
“眼光真差。”秋恒挪开视线,挺不屑地哼了声。
“你不喜欢他?”含烟很诧异。
“喜不喜欢是我姐说了算,我说不管用。”虽然在背后嚼人舌根不好,但他气不过,忍不住多说两句,“他那种人本身就不靠谱,什么样学校都有风评,以前乱搞出了名的,不懂我姐喜欢他什么。”
旁人的私事,含烟也不过多置评:“走吧,离我家挺近的一段路,用不着打车。”
他走她身侧,稍微靠后的位置,和她肩膀错开。
经过一处转弯,他忽然抬起胳膊,刚碰到她袖子的一个边角,刹那间想起什么,缩了缩手指。
含烟偏过头,察觉他的动作。
他手还僵在半路,一时尴尬丛生,顿了顿,他示意一辆逆行的自行车,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是想提醒你小心些。”
她说:“谢谢。”
他摆手,说不用谢。见她驻足在一座小区外,知晓她是到家了,踌躇一会,他挠挠后脑勺:“那开学见。”
含烟点头,和他道别,往小区里走。
“学姐。”他追了两步。
含烟回头,不解地看着他:“还有事吗?”
他说:“忘了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她回以一笑:“你也是。”
三十,含烟是被一阵烟花爆竹声吵醒的。她蒙被子睡了会,到九点,再也睡不着了。
她下楼倒了趟垃圾,回来时手机铃响了,是骚扰电话,她没接,挂断之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几遍下来无人接听,她不再执着,关了手机,去洗手间简单收拾了下,穿着睡衣在沙发上躺了一天。
过年其实对她而言没什么太大意义,以前一个人,现在依旧一个人,除了今天过后长了一岁,含烟找不着任何在她身上改变的地方。
临近傍晚,她点了外卖,下单没多久门铃就响了,她没穿拖鞋,光着脚跑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门打开,却是温屿,她明显愣了一下。
他是垂着头的,话落半晌,才缓缓抬起恍惚的眸,嘴唇动了动,含烟听见了他微弱的音:“姐姐…”那一刻的表情,像极了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流浪犬,眼尾有点泛红,可怜极了。
她侧身,给他拿了拖鞋,说进来吧。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慢慢地挪了屋,含烟把门关上,见他换完鞋就站着不动了,叹了口气,把人带到客厅,问他喝不喝水。
他摇头,说不喝。
她点了点他嘴唇干裂的位置:“都出血了,不疼吗?”
可能因为她碰着他的唇,他没说话,只用视线牢牢地纠缠她不放,然后在她收回之前握住她的手:“疼。”
他语调发软,乍然听闻,像是撒娇,又像是故意跟她卖惨,抑或二者兼而有之,含烟眉心一跳,一股说不清的怪异浮上心头,驱使她仔细打量过去。
他外套上有折痕,大概是压起了褶皱,里面的灰色卫衣也是松松垮垮,和往常打理一丝不苟的样子大相径庭。
含烟终于觉察出几分不对劲。
“温屿?”
“嗯。”他闭眼,又睁开,眸子松散,不大清明。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脸颊微微泛红。含烟凑近了,闻见他衣服上隐隐有股酒味:“你喝酒了?”
难怪变成这副模样,变得哪里都不像他。
他移开眼,睫毛颤了颤:“没有。”
还说没有,他真的很不会撒谎。
含烟说:“你松开我,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他虽然表现得不怎么愿意,却还是一点一点放了手。
含烟转身去厨房给他倒水,放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