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个做什么?”
她脸色多了几分僵硬,态度也冷肃不少。想切首歌,翻来覆去找不着合适的下一首,她干脆关了播放,歌曲一停,少年声音清晰响在耳畔。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当然知道他没别的意思,只是顾余说话一向没顾虑,她担心他无意间又道出什么让她头疼的事。可转念一想,她确实没理由怪他,一定程度上,她也在利用他的身份牵制江昌民。转头,对上他不安的神情,含烟叹了口气,刚要开口。
公交车上的提示音这时响起,中途站点,学生一窝蜂似的涌上来,她收了声,将目光转走,他抿了抿嘴唇,保持静默,余光却锲而不舍地驻在她身上。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
他心拧着,受不了她冷热忽变的态度,寻不到发泄窗口,右手大拇指死死扣着食指的关节。
疼痛将他唤醒,入目已血迹斑斑。
到站,怕她看见,急忙把右手背过去。
四周人群拥挤,下车时,他跟着她,隔一定距离护在她身后。
“学长。”有女同学恰巧看见他的伤口,惊呼提醒,“你的手……”
“手怎么了?”她走过来问。
“没怎么。”他说。
“真没事?”
他嗯了一声。她不走,他也不动。
已有不少来回走过的学生偷看他们。
她移回眼,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那我走了。”
转身,猝不及防被他锁住手腕。含烟着实惊了一把,第一反应是抬手挣开,他掌心沿着胳膊划上去,攥得更紧。
“姐姐。”
她犹被摁了暂停。
她过激的挣扎让他不甘极了,人前她顾虑重重,始终佯装不识地和他划清界线,他们是男女朋友,她怎么能这样对他?他甚至不如她的普通朋友,起码后者还能被见光地认可。
这太不公平了。
他慢慢松了手,朝她走近一步,眼如深渊,像要将她彻底洞穿。
“难道我见不得人吗?”
他控诉她的无情,“姐姐,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日过后,两人有些天不曾联系。
寒假前夕,同桌望了望黑板,趁老师不注意给她扔了张纸条。
看你心不在焉的。
她说:有吗?
同桌确定以及肯定:有。
又是一张:我们这周周末去美食街逛逛吧,我听说那最近特别热闹。
她答应了。
逛逛也好,省得一天早晚无所事事。
快放学,同桌满脸尴尬地走过来,两根手指搅了半天,低着声音:“含烟,我那个……王宇航他……”
她一说名字,含烟基本懂了,率先开口:“我忽然想起还要去商场买点东西,就不去了。”
同桌懊恼地同她道歉。
“不用。”她笑了笑,体谅地说,“实在不好意思的话,改天请我喝瓶水。”
她幽游到校外的林荫路,买了杯奶茶,坐在长椅上,凝神看了会光秃秃的树枝,又无聊透顶地看一只鸟飞走。
一条流浪摇着尾巴跑过来,绕她身侧,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裤腿。
她弯腰逗了逗它,小家伙哼哼唧唧地叫了几声,明显跟她撒娇。
她笑着挠它下巴,它便张嘴伸脖子咬,含烟躲了,它又撒欢寻来,当作游戏。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她把剩余的吃食喂光,晚上天冷,不准备久留。
小家伙没走,寸步不离地跟她左右。她赶了两次没赶走,索性随了它去,一前一后,细碎响声不断,进楼前,含烟又看了它一眼,却在回头的一刻,乍然停住。
单元楼外的仿古路灯影影幢幢,她身影拉得斜长,与黑暗重迭。
“温屿?”瘦削高挑的身型,清隽雅致,除他再无旁人。
确实是他。
温屿本想这么陪她一段,她上了楼,他就回家。
她回头这一眼,和他来讲,如劫后余生,重新唤回了七魂六魄。他身子动了动,来到路灯下。
他神情恍恍,描摹她的面孔。
“怎么不说话?”
“…姐姐。”他说,我错了,不该和你赌气。
人永远是个矛盾体。
他渴望独占,又唯恐她知道他偏激的心思,日日夜夜轮回颠倒,他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想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和别的男生一起喝酒,有没有一点点想他,但空荡的聊天记录成了她不在乎他的证明。他怕了,怕她抛下他,不要他,和另一个朋友柔情蜜意。于是患得患失,卑微退却,他和自己说,不过一个称号而已,既然他们在一起,那么有没有都不重要了。
她一愣,仔细瞧他。短短一些时日,他好像瘦了,模样憔悴不少。
他眸光寸步不离地盯着她。
她走过去,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摸他脖子和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