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代之的是寂静,“是不是,出事了?”
阿银抿了下嘴唇,“是太太,好像出事了。”
天不知不觉间亮了,火堆早灭了,留下一地黑色灰烬,还带着余温。
森林里的清晨,是一天最寒冷的时候,纪月被高文雄叫醒,“走了,上路了就不冷了。”
她被冻得有些迷糊,重重地吸了下鼻子,“我好冷。”
“走路就不冷了。”他说来说去,只说了这句话,拉扯着她的手臂,把她从石头上拉起来,她四肢被冻的毫无知觉,猛地一下,被捏的生疼。
她确实走不动了,动作也比昨天慢了很多,她发现,今天全程都在走下坡路,可越下坡,越冷。那些宽大的树叶,遮盖掉了所有的天空,空气中还伴随着腐烂的味道,脚底下也不仅是泥泞,还有无数的枯枝败叶。
她就这样被拉扯着向前走,毫无方向感,她甚至渐渐没有了求生欲。
高文雄也发现了,她安静地走在后面,一言不发。又走了会,他看到前方有一块凸起的石头,拉着她几步走到那,“休息一下。”
她冷着脸,在石头上坐下。
他仍旧从包里拿出矿泉水,这次,他没有递给她,而是直接捏着她的脸颊,灌进她的嘴里,不过,动作不再粗鲁,娟细的水流缓缓流入她的喉间。
喝完水,她看着他,反过来说了句,“别浪费水了,让我死在这算了。”
他冷哼了一声,心想,装模作样,“别来这套,有钱人最怕死了。”
“没有,你不知道吗,我爸、我妈、我外婆都死了,别人都叫我扫把星,哪天,我克死自己都不稀奇。”她说的太认真了,眼睛里如一盘死水,好像将这个问题早已想过一百遍了。
“你还年轻。”高文雄没来由说了句。
纪月没有说话,再次抱着膝盖,她觉得很困又很冷。
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别睡着,会死人的。”
她没出声,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拉扯着,步路蹒跚着,一路向前。
他们没有等来太阳,等来的是一场雨,高文雄从包里拿出雨衣,给她披上,雨水早就打湿了她的长发,一缕缕贴在脸上,雨滴顺着发丝滴落在脖颈间。
这下,她不仅觉得冷,还觉得精疲力尽。她眼睛里最后一点火苗,好像都被这场雨浇灭了。
他替她戴上雨衣上的帽子,随后系紧脖子上的抽绳,“我们要死在这了。”
他用力扎紧,“不会的。”
“会的。”
“这里往前,有一条小溪,我们沿着溪水往下走,就能看到以前的古道了,我带团来徒步过。”
她举起被捆紧的双手,撩了下头发,“真的吗?不会死吗?”
他点点头,“不会,我会带你走出去的。”
她刚才身上流逝的那些生命力,好像又回来了,“那走吧。”
这次,他们前进的速度,快了很多。
可惜,天不遂人愿,雨水冲刷着泥土,每一步都变得更艰难了。纪月穿了双帆布鞋,鞋底都是泥巴,现在,每走一步,都在打滑。她很艰难地跟在高文雄身后,而且双手被束缚着,好几次,快滑倒了,因为抓住他的手臂,才堪堪稳住。
高文雄也没有替她剪开束缚的意思,只是放慢脚步,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臂,慢慢往下走。
终于,他们走在悬崖边时,纪月脚底一个打滑,她的手上早已都是雨水,此时,高文雄的雨衣上也都是水,抓都抓不住。
他反应过来想要抓她手腕的时候,只觉得手心里像摸到泥鳅一般,只摸到一手滑腻,却什么都没抓住。
就这样,她在他眼前滑倒,摔倒时,身体正好是斜着,顺着山坡的方向,整个人滑了下去,消失在雨雾中。
他的心空了,沉到了底,他立刻趴在悬崖边,向下看去,“纪月”,大声疾呼她的名字。
可森林里只有雨声,自己的回声,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纪月。”他对着悬崖下,又喊了一声,声音无比急迫,他突然就开始后悔了。
最开始时,高文雄确实想着让纪月偿命,至少,不能让她过得那么舒服,他想着,要让她吐出一部分钱来,给船老大家,给光头家,还有给瘦子。
可一日一日,月复一月的跟踪中,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什么时候,情感开始变质了。镜头里,她的一颦一笑那么迷人,却从来不是为自己绽开的。
直到他发现宋霁辉的秘密,他以为宋霁辉一边和纪月在一起,一边和别人暧昧不清。
他觉得她需要自己的保护,他开始试图接近她的生活,甚至觉得这是一件正确的事。第一步,就是搭讪了纪月的邻居。
“纪月,”他又大喊了一声,他声音开始变得颤抖,“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他从中介那知道,业主要搬家时,彻底失控了。
“对不起……”他跪在泥巴中,脱下雨衣,对着悬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