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辉就被疼醒了,不知道是天还没亮,还是病房的窗帘太厚,房间里一点光都没有,只有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发出微弱的光。
他的右手连通肩膀一起被固定着,手背上还打着点滴,于是,感觉整条手臂都是又冰又凉。他只能抬起左手,摸了摸,床边趴着的人的头发,她一瞬就醒了,眼睛和眼眶都是红的,眼尾微微下垂,一脸担忧的表情,“还疼不疼?”
“我把你吵醒了?”
她摇摇头,“没有。”
他的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眼眶、眼角,最后是脸颊,“你看,我不是没事么。”
“警察说,你只是运气好。”一句话刚说完,水气立刻就在眼眶里聚集起来了,下一秒,慢慢落下。
他的拇指,顺势擦拭过那些泪滴,笑了起来,“你看,运气好,就够了。”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那些泪滴越来越多,他来不及擦拭,只能继续逗她,“别哭啊,我又没死。”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纪月的泪点,她俯身埋在他身上盖着的毯子上,双肩颤抖着,哭得撕心裂肺,好像刚才一整夜压抑着的情绪,此刻才真真切切地发泄出来。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声音一如既往,带着笑意又故作轻松,“我们运气都好,都没事。”
“纪月。”
“嗯?”她抬起头,揉着眼眶,手背上都是泪水,吸了吸鼻子,“你哪里不舒服?”
宋霁辉没有戴眼镜,刘海榻在额头上,微弱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显得脸色更白了,整个人看上去很孱弱,“那时候,我在想,只要你没事就好了。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真的很开心。那时候,我想了很多,我很后悔当时……”
上一次,她是用手捂住他的嘴,这次,她换成了嘴唇。
她的舌头钻进他干燥的唇瓣间,只是一秒,他就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左手捧住她的脸,舌头在她的唇齿中游走,舔舐着每一寸空间,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同时,他的手摸到她的后颈上,微微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让两人之间,终于不再有任何空隙。
分开时,她喘着气,用力吸了好几口空气。
“纪月,我们这算在一起了?”他摸着她红润的嘴唇,又故意问了一遍。
“那不然呢?”她扬了下眉毛,“你不愿意也可以啊。”
宋霁辉笑着,往边上挪了点,动作有点大,眉头忍不住皱在一起。
“怎么了?”她看到他的表情,有些紧张,她实在忘不了昨天看到的画面,皮开肉绽间,似乎都能看到里面的白骨。
他拍了拍床,“陪我睡会。”
“你一个人睡,不就好了。”她笑着站起来,“你醒了,我就回去了,一会还要做检查。”
“什么检查?”这次,换成宋霁辉的表情紧张了,“你哪里不舒服?”说着,他去牵她的手,终于,一起都变得正大光明,她也不再挣扎,任由他牵住,随后十指相扣。
“警察和我说,我需要做个心理评估才能出院。”
宋霁辉点点头,手却没有放开,反而微微用力,拉了她一下,“那陪我躺一会,再回去。”
单人病床说大不大,宋霁辉的右半边肩膀被固定着,也不能动,只能纪月侧着身体,和他靠在一起。
留给两人的空间也没多少,他的手穿过她的腰,搂住,随后,便低头亲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两下之后,气氛就有点不受控制的旖旎起来。
纪月也穿着白色的病服,他的手上下抚摸了几下,就摸进了她的衣服里,触摸着她赤裸的身躯。
“干嘛?”她笑着,扭了下身体。
他亲上她带着笑意的眼睛,边亲边说,“女朋友躺在边上,摸两下,有反应也很正常吧。”
她握住他伺机乱动的手,“你受伤了,养伤的时候需要禁欲。”
他看着她,最后重重地亲在她的嘴角,“好。”现在,就算宋霁辉想做,也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麻药过后,后背的伤口实在太疼了。他的运气很好,子弹擦着后背过去,但是伤口依然深可见骨,现在,疼得他后脑上的神经不停地一抽一抽。
纪月要在医院做叁天的心理疏导,当地政府还给她请了一个华裔,会说中文的心理援助师。第叁天晚上,正好是枪击事件的纪念集会。
宋霁辉也被允许临时出院,他身上还穿着病服,外面罩了件风衣。阿银在第二天就赶来了美国,他推着轮椅,见到纪月时,才松开手。到达那家超级市场后,纪月扶着他,慢慢走进会场。自发赶来的民众,看见他身上穿着病服,自动向两侧散开,给他们留出一片空间。
超级市场还没有营业,玻璃门前堆满了蜡烛、鲜花和玩具,镇长在上面发言,纪月看见,人们相依偎着,轻声啜泣。
纪月想在人群中找那个金发的母亲,可惜,她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她。
阿银准备了鲜花和蜡烛,她扶着宋霁辉,走上前。他没法弯腰,两束鲜花都是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