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双户外鞋,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她看见阿ken正站在收银台,手上拿着收银单,地上还放着一个红色的购物袋。
“我也不知道你去几天,反正女孩子用的东西,我都买了一点,”
她看见购物袋里,瓶瓶罐罐都是她常用护肤品牌,“不用,我就去几天。”
“行,你把用不上的衣服还有东西都交给我,我会给你带回家的。”
纪月手下的动作停了一下,他连忙解释道,“chris和你住一起,我去把他的东西拿回来,不会打扰到你的。”
她突然想到,去北京前的那个晚上,宋霁辉给她做夜宵。厨房里射灯的光正好照在他的头顶上,称得他整个人柔和极了,他搂住自己,笑得有些无奈,“你有很出色的前夫,我总是觉得,也许哪天你们就重新在一起了,然后你就走了,告别都没有。”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就像剧情预告,于是这次,两个人都没有告别。
纪月木着脸随手拿了瓶防晒霜,塞到行李袋里,轻声说了句,“那麻烦你了。”
宋霁辉站在河边的栈道上,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下名字,接了起来。那头还在开车,他听到车里导航的声音,“纪小姐上飞机了,东西都买了。”
“她有些衣服在我这里,那我今天送去她家。”
“嗯。”他望向远方,村民正在拆树上的灯串,他们曾经一起的点点滴滴,是不是最终都会像那夜的光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阿ken轻声说了句,“好。那我先回来了。”
纪月要从成都转机去库车,她刚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赵子健给她发了条微信,‘库车市交通管理局党委书记阿依提,你到了联系他,他安排了人在机场接你’,后面是一串手机号码。
消息是在12点多发出的,那时她刚上飞机,没隔多久,他又发了一条,‘你自己注意安全。’
她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响了几下接通了,她听到走路的声音,还有人说话声,随后安静下来,“你在忙?”
赵子健“嗯”了一声,“在开会,不然我就去库车了。”
“不用,你忙你的。怎么样了?”她的语气沉着冷静,没有一丝慌乱,他听着,竟也有一丝安心。
“铁力买提达坂和巴音布鲁克中间,一共有四处雪崩,有一处雪崩冲掉了基站,所以彻底没了手机信号,是被困车辆的家属打了110后才知道。现在应急救援队和兵团都进去了,”他深吸了口气,“航拍画面里,看到有车辆被埋。”
“给我看看。”纪月知道,赵子健一定有照片。
“看不清是什么车,你知道的,那边最多的就是黑色的越野车了。”
她没再继续纠缠,“那不说了,我晚上到。”
“梁辀会没事的。”挂电话之前,赵子健突然说,只是话音刚落,他听到她笑了起来,“他当然不会有事,他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会保佑的。”说完,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他二爷爷也会保佑他的。”
赵子健愣怔了一下,才想到,梁辀的二爷爷是在独库公路牺牲的,“嗯,是啊。对了?”
“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在开会,挂了。”他原本想说,容女士明天也会启程去域疆,话到嘴边时,他收了声,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应该在此刻说的话题,而且,他觉得,梁辀在那一刻一定很想见到纪月。
纪月到龟兹机场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多了,这是个支线机场,跟高铁站差不多大小,只有一栋建筑。她提着行李走出停机坪,接她的人正站在到达口,手里拿着一张纸,写着她的名字。
她在来人面前站定,“我就是纪月。”
接她的人约莫40来岁,一张黝黑的少数民族脸庞,看见纪月便把纸收起来,“我是交通运输局公路科的,我叫买买提·依拉班。我先带你去酒店。”他的普通话流利,就是加杂着维族人特有的语音语调,说完,买买提想去帮她拎行李袋。
纪月往后退了一步,“您好,买买提科长,我现在能去现场吗?”
买买提有些为难,他只知道要接的人是被困人员家属,现在家属都统一安置在酒店里,“我先送你去酒店,再请示一下局里的意思。”
本就是夜晚了,还麻烦别人来接她,她想了下,点了点头。
下榻的酒店就叫库车饭店,就坐落在市中心,三层高的挑空大堂格外明亮大理石地砖拼出民族风格的花纹,中间是一个硕大的花坛,规格一看就是当地政府招待用的。
现在,它又是另一种门庭若市,正门口的停车场,停满了车辆,黑色的君威,土黄色的考斯特,无一例外,侧身都贴着‘公务’两个字,还有一辆白色的应急救援指挥车。
酒店里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却不见游客盈门的热闹,聚在一起说话的人,声音都被刻意压低。
酒店大堂里的安检处也被撤走了,机器上盖了一层白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