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那篇公众号文章已经打不开了,不过文章早已被转载到其他平台上了,四散开来。
梁辀不玩社交app,他只有一个知乎账号,偶尔会回答一下地理信息分类下的提问,而且账号就是他的本名。
于是,顺藤摸瓜,梁辀的知乎账号被圈了出来,网友看过他之前的回答,更肯定这个梁辀就是师范大学的那个梁老师。
纪月靠在花坛边,一直低头在看手机,直到莫奇走近在她面前站定时,她才缓缓抬起头。
莫奇买完门票,很远就看到她在那低着头看手机。人群从她身边走过,不时发出欢笑声,而她仿佛和这些气氛格格不入,他看到她在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精神寂寥。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会,才走向她。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纪月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朝莫奇露出一个笑容,“走吧。”说着,她直起身,却发现莫奇没有动,她笑着伸手去拉他的袖子,重复了一遍,“我们走吧。”
他低头看到她白皙的手指正轻轻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口,突然想到在海南时,自己看着她给梁辀系领带。那时,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藏青色的布料中,梁辀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于是,她低头笑了起来,笑得一脸羞涩。
莫奇弯弯唇,问出了心头的话,“你和梁辀说了吗?”
纪月笑着摇摇头,她别过头,视线越过他,看向远方,远处是人工湖,正午阳光下,波光粼粼,风吹过湖面,掀起阵阵波纹,也掀起她耳畔的发丝。
梁辀和莫奇在海南的时候,单独约了个饭,全程一直在聊专业和行业里的话题。
莫奇觉得梁辀是个很有修养的人,他比自己大很多,而且又是出了名的大佬,却在交谈中很谦虚,更像朋友之间的闲话。
他没有好为人师的姿态,遇到两个人观点不同时,梁辀会先听完他的话,然后静静思考,片刻之后,他说,“我虽然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你的观点很特别,我得回去考虑一下,我会给你写邮件的。”
分别后,两个人站在餐厅门口,梁辀要等会务组的车来接他,莫奇陪他等车,顺便抽烟。
梁辀接过烟,笑了起来,“今天抽的第一支。”
莫奇挑挑眉,手指拨动打火机,低下头点燃嘴边的烟,然后夹在手里,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早上开会,会议中心里禁烟,中午又和纪月吃饭,接着又开了一下午的会,”梁辀低头摩挲着烟卷,“突然发觉一天不抽,也没什么感觉。”
莫奇缓缓吐出一口烟,轻轻地笑了起来,“说明,梁老师烟瘾不是很大。”
梁辀一直把烟放在手指里摩挲,却不点燃,“以前烟瘾大,我们这行一直出差,要写项目,还要发文章。有时候,不抽烟写不出。”说着,他回头看向远处,他们吃饭的地方,就选在那个泰式度假村,一栋栋别墅尖顶隐藏在茂密的椰林后,他像是在寻找他熟悉的那一栋,“后来和纪月在一起了,就不太抽了,我比她大那么多,总不能早早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
大概是做学术研究的人,都对生死看得很淡,莫奇抬头看梁辀,他嘴边还带着笑意。
“你们为什么离婚的?”
梁辀愣了一下,视线收了回来,没有遮掩,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你知道的,纪月性格是个很犟的人,又很拧巴。我和她说,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他低下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惯会报喜不报忧,等我发现时,我想做些事,也来不及了。”
远处,会务组的商务车,车灯照开黑夜,向他们这头开来,随后缓缓停下。
梁辀抬起头,那些落寞苦痛的表情,瞬间被收了起来。他拍拍莫奇的肩膀,“谢谢你的烟,先走了,回头,我给你写邮件。”
莫奇点点头,看着他上车,然后车掉了个头,朝着它来时的方向又缓缓驶去。
“为什么不告诉梁辀。”莫奇的话,像是疑问句,又像是肯定句。
纪月抬手将脸上乱飞的发丝撩到耳后,“不想说。”也许是习惯了一个人独自承担,也许是不想让他看到糟糕的自己。
莫奇知道,接下去的话,如果他说了,也许纪月会打电话给梁辀,接着蝴蝶的翅膀轻轻地拍打,故事的结局也许就改变了。
感情从来都是和私欲,占有欲挂钩,知道纪月离婚了,他心底是开心的。也许就是冥冥之中,让自己拥有失而复得的过去。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穿过城市烟火,璀璨星河,来到她身边,不是来看她难过伤心的。
当她如黯淡的星辰一般时,他心里的苦痛战胜了其他情绪。
“我觉得,梁辀不会因为这些无聊的事而难过。只会因为,你什么都没告诉他,你不信任他而难过。”
纪月将视线移了回来,注视着他,她看到莫奇弯弯嘴角,轻轻地说了句,“我去边上抽支烟,你等我一会。”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走到一边。
他走上台阶,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