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过。
简玉衡微微放松的手还未彻底离开江梵深腰肢,眉微蹙,一瞬间又收紧,低下头在他后领口处细细嗅闻,“什么味道?”
江梵深身上是没这么浓厚的薄荷味的。
这是突兀出现的不属于他的味道。
还未从怀抱中彻底离开又被揽入更深,兼之温热鼻息缭绕在颈侧,江梵深不自在地缩了缩,略有些疑惑,“什么什么味道?”
“薄荷精油的味道。”
薛风眠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收敛了神情,这时看上去神色淡漠,声音里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恶念与妄念,“梵梵睡着了之后我见他疲累,便给他做了精油推背。”
简玉衡慢慢抬眸看薛风眠,手上缓了力气,松开了对江梵深的桎梏。
薛风眠歪头,状似不解,“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连这你也要管吗简玉衡,我不过是想要给梵梵放松一下肌肉而已。”
江梵深先是有些愕然的,他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还做了精油推背,看见简玉衡神情,想要解释些什么,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最终只能转而皱眉朝薛风眠道,“……你至少应该先和我说一下。”
薛风眠默然,停顿了片刻后才低声,“你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你。”
江梵深还想说话,却被简玉衡的动作打乱,有些慌张地望向身侧之人。
简玉衡突然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后举起,朝薛风眠示意一样,又或是一种无法继续忍耐的断然挑明,一种被逼迫到尽头后发起的碾压式反击,一种本不愿如此却不得不如此的高高在上的炫耀和优越。
两人交握的手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交缠的手指要多亲密有多亲密,这份暧昧氛围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亲近友人”四个字可以概括的。
江梵深隐隐察觉到简玉衡的愤怒和失控,哪怕他面上未表现出半分,不安地去望简玉衡的侧脸,只能触到冷漠眸光冰寒一片。哪怕知道事情不再受控,也越发不敢松手挣动。
“我们是恋人。今晚的事念在你不知情的份上,不做追究。往后希望你能谨守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界限,不要越界。”
对于说出它的人来说,是很长的一句话。
这句话明面上最直接的告知对象是薛风眠。
但又仿佛对在场的大多数人所说。
江梵深有种果然如此的灾难过后的尘埃落定之感。紧张心绪沉落,没有追究简玉衡违背两人约定的念头,也没有顾忌在场之人心情的念头,反而一丝淡淡的心虚和愧疚在繁杂思绪中像是最明亮显眼的丝线,不停缠绕着他。他不知道简玉衡这句话警示的人是否也包括他,是否在点他,不要越界,不要忘记他们之间的恋人关系。
简玉衡松弛地对待两人之间的关系,令江梵深大意地忽略了“恋人”的某些含义。
直到现在江梵深才有些恍然明悟,恋人真的无法称为朋友,最多只能包含“朋友”。恋人是一对一的关系,无法被他人介入,比朋友亲密不知多少倍,如此需要承担的责任,譬如忠诚、与朋友相处的界限等,都是异常分明需要谨守的。
绝对不是“男朋友也是朋友”的程度。
而他对薛风眠的不设防,乃至于忘记与简玉衡的约会,都不是一个合格恋人应该做的事情。
他默默反思着,仿佛感知不到周边氛围越发复杂难懂,又或者刻意忽略。
薛风眠是简玉衡明面上告诫的人,不如杨牧野和林霖早有心理准备——即便如此他们两人也未曾想到,简玉衡与江梵深竟然已经确定了关系——薛风眠更为突然地被骤然认知到的事实所震到,分不清难过和嫉妒谁先来袭,竭力保持平静算是维护住最后一分体面,他甚至不敢再看江梵深,僵住脖颈,努力不让自己同简玉衡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却显然难以隐藏痛苦和失意,声音似乎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带着难以为继的滞涩之感,“…好,我知道了。”
他的溃败不是因为对面是简玉衡,只是因为给了简玉衡武器的人是江梵深,只是因为江梵深站在简玉衡身侧,默认了所有。
杨牧野和林霖都没说话,面色难看到是人就能分辨出,这两个人心情差到极点。
简玉衡凭什么呢,明明算迟来的,却能让江梵深丝毫不反驳地、顾虑着他心情一般地,在众人面前任由他公开关系。
哪怕是两人产生了暧昧,也好过现在的形势。
连宋靖良都有些许惊讶,隐在众人身后暗暗挑了眉。没想到先摘了果子取得阶段性胜利的倒是看起来最呆板最沉默的参赛选手。要不是氛围不合适,他恐怕都忍不住为这出人意料的赛果鼓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