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还是只喜欢用利爪逗弄猎物的恶劣凶兽。
看感兴趣的猎物在他的拨弄撩动下惊恐慌乱地逃窜,亦或是丧失逃生心念,颤巍巍地原地待宰,大概都是令他愉悦到极点的事情。
而他眼中的猎物,无疑是江梵深。
电梯下行,在短暂的可以私密交谈的时间里,将面前的人解剖分析完毕后,江梵深起初被突然袭击的慌乱已经消失不见,反而被冒犯的怒意占据了上风,随着慢慢走近宋靖良的过程,想法越来越笃定,最后停在神色莫辨的人面前,眼眸微弯,语气陈恳,“如果你要这么说,大概也没什么错。”
“毕竟连你这样的人也对我产生了兴趣。”
“你这样的人”几个字咬了重音,当做平等的回馈。
宋靖良沉默地看着面前漂亮得不符合实际的东方少年红唇翕张,声调柔软吐字清晰,甚至将自己略显轻慢的语气都学了个八九分像。
在宋靖良越来越深沉的眸光里,他眉眼弯弯,神情柔和,看不出半点绵里藏针的挑衅。
面前人绿色的虹膜色泽暗沉到接近墨绿,瓷白面庞在电梯冷光照耀下越发显得线条利落冷酷,低头盯住一个人的时候,倒跟狼的神态有些许相似了。江梵深却毫不畏惧,将尚且没说完的话赶在电梯门打开之前飞快讲完,用一种仿佛在友好商量实则藏着辛辣暗讽的口气,“我就当你在夸赞我。不过能不能答应我,以后继续当哑巴,看着就好。”
别突然出来吓人。
这会让江梵深觉得困扰。又怎么会愿意接受宋靖良的邀请,成为他利爪下被逗弄的可怜猎物,自然是不愿给出宋靖良期待的反应,不但不愿,还要将尖锐的刺藏在柔软的话语里,回报给他等同的恶意。
最后奉送给宋靖良一个人畜无害的甜蜜笑容作为结尾,没指望也不期待从他这里得到回复,江梵深转身站到他身侧,不再看他,唇边丝毫不真诚的虚假笑意已经缓缓消散,漂亮的唇线失去了弧度,抿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的模样与站在一旁眉眼沉沉的人竟有几分神似。
电梯到了1楼,门打开后进来一个选手,他看了看楼层数字,又看了看里面并列站着的两个人,有点疑惑,不过没多说什么,走进去没多久,便在诡异沉寂的氛围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电梯安静无声地上升,楼层到了后选手脚步匆匆,逃难一样,直到回到宿舍脊背上还残留着麻意,只能嘟囔抱怨一句,“出道位的几个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怪。”
被看作怪物的两人留在了电梯内。
沉默氛围比之前更多了凛冽之意,仿佛有看不见的暴风雪因子在空气中厮杀,破裂,消融。
这次电梯停下后,江梵深走出的脚步未受到阻拦。
哪怕宋靖良在他身后低声给出了回复,也未曾使得江梵深再停顿半步。
他说的是——“当哑巴可以,只要你的表演能让我满意。别辜负我的期待。”
语调慢吞吞,看起来浑然不在意的散漫态度里暗藏了不悦。
对于一个控制欲深重的变态来讲,习惯于掌控被自己标记的猎物的思想和动态,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宋靖良更喜欢的永远是乖顺的猎物,偶尔有点小脾气也能带来驯服的乐趣,但绝非张牙舞爪,真的会咬人的猎物。不过就算是后者,也总有一天会在利爪之下变得乖巧安静——就像他小时候养的那只调皮捣蛋的猫儿,他相信,适当的训练、辅以合适的奖励和惩罚,能驯服任何动物,包括人。
江梵深恍若未闻,冷着脸将人甩落在脑后,率先进门。
见鬼的期待!
任谁被当成玩具,都不会觉得高兴。况且宋靖良的态度类似于光明正大地朝他宣告:我要玩你。
江梵深在客厅接了杯水,吨吨吨喝完,想要用凉水扑灭心中熊熊灼烧的怒火一般。宋靖良走过吧台时没什么表情,倏尔回头,英俊面容上多了些轻浮的顽劣,他曲起右手在身前微微动了下,朝江梵深做了个很敷衍的加油的动作,态度轻忽地如同逗弄小孩儿。
高大的身形消失在墙壁拐角,江梵深心里的火尚且未消去,又被拱得更加炽盛。
口袋里手机震动,看到薛风眠发来的消息时,原本要拒绝却停顿住了,眼眸凝着薄霜,打字回复过去。
——【我洗完澡去你房间。】
薛风眠知道江梵深这几天训练得太狠,浑身肌肉酸疼,特意说过几次要给他按摩推背,都被江梵深拒绝。
这回再度提及,为了不辜负宋靖良的期待,好好给他表演一番,江梵深应下了薛风眠的邀请。
薛风眠和宋靖良同寝,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住,江梵深还真不甘心,否则心火无处消弭,怕是能把自己气出毛病来。
这时候的江梵深还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忽略了什么,和宋靖良作对的念头压倒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