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不过”秦奕娴起了个小心思,“不过姐姐,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可以。”
于是一整个下午宋奾都被秦奕娴霸占着脱不开身,临近傍晚,她小心翼翼问能不能和自己一起吃饭,宋奾看得出来她是想看自己过得好不好,就应了下来。
后来秦奕娴被宋奾带去了人多杂乱的市集,又惊得快要掉泪,“姐姐,你就住这里面啊?”
“你想什么呢,我带你来买菜,怎么,不想吃我做的饭菜了?”宋奾敲一敲她的脑袋瓜子。
秦奕娴恍然大悟,又哭又笑,“吃吃吃,要吃要吃。”
俩人提了满手的菜,秦奕娴一路蹦蹦跳跳,不知何时身边人停了下来,秦奕娴不解:“姐姐?”
随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也正看过来的端容郡主与陈箬,登时一怔。
不要脸的贼人!
秦奕娴顿时以为是不是自己又闯祸了, 急忙朝宋奾解释:“表嫂,我真是一个人来的,我谁都没告诉。”
“我知道。”
端容郡主与陈箬站在那扇如意门前, 显然是来寻卫凌的,但她们应是没料到会在这里见着宋奾, 此刻脸上神情比秦奕娴好不到哪里去。
宋奾这会心里真是烦透了卫凌,原本恬静平和的生活因为他翻起风浪来,也怪自己,应该在知道他搬进来那天就搬出去的。
她深吸口气, 大方走过去, 朝俩人颔首示意后开了自家门, 未多说一句。
“姑姑表嫂”秦奕娴怔怔跟在身后,宋奾站在门后等了她几瞬, 她便不再管还木着的端容郡主和陈箬, 两步跨进屋子里去。
大门阖上, 端容郡主转向陈箬, 瞪圆了眼珠子,“那是宋奾?”
陈箬答:“是阿奾没错。”
端容郡主看看眼前的门又望着仅隔一道墙的那间小院子,最终只能重重叹气,“孽缘啊!”
卫凌将将入夜才回来,见到端容郡主时不见多少惊讶, 也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刻。
“你便是为了宋奾才搬过来的?”端容郡主单刀直入。
卫凌坐下,理了理前襟,“是。”
端容郡主一噎, 气得说不出话来,拉着脸坐在椅子上。
白亦这时端了茶水上来,端容郡主仅瞥一眼, 没有用,恨恨开口:“域川,你怎么如此固执!”
“母亲,以前是我不懂事。”卫凌摩挲着手里的扳指,低低道:“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希望再见到什么小动作。”
卫凌这话与平常不同,带了几分恨意。
他渐渐想明白许多,端容郡主是他母亲,以前她不论做了什么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她冷待宋奾他那时也没多阻拦,只想着自己弥补宋奾就可以。
可他如今终于懂得被人忽视是怎样痛苦滋味,她前一眼还对别人巧笑嫣然,后一眼即是淡漠厌恶,仿佛见到自己是多么难受的事。
宋奾不过冷了几眼,他便觉锥心噬骨般的痛,那她曾经是不是也在母亲那里受过许多回?
是他的一昧纵容,让母亲越发嚣张,找来奕娴、设计,直到最后把她弄丢了。
这一次,不会了。
端容郡主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之意,不敢置信,“你为了一个女人,威胁你娘?”
卫凌背靠椅子,整个人松下来,淡淡回忆着:“母亲,您从小就和父亲一样,喜欢管着我们,衣食住行交友读书无一不落。”
“小的时候不懂事,只觉得那是您对子女的爱,后来我认识了竟轩,我多开心啊,终于有个人一起念书一起玩了。”
“可您不同意,您说竟轩家境不好配不上将军府,说他会带坏我,然后用您的‘权力’勒令他不许再见我,再后来竟轩病重,您用他的生命来威胁我,我若回京才肯施以援手。”
“这事说到底不能怪您,只是可惜,竟轩还是走了。”
卫凌脸上平平淡淡,仿佛再说别人的事情,可端容郡主越听越惊,当年那件事谁都没提起过,她以为他早忘了,现在才发觉他记得那么深。
卫凌唇角勾起弧度,似笑非笑,“那年祖母还在,与肃清侯府的约定还在,我娶了宋奾,这应当是您这辈子唯一没有掌控好的事情吧,后来祖母去了,您就肆无忌惮,开始张罗着纳妾休妻,不达目的不罢休。”
“现在好了,又该给我续弦了。”卫凌看过去,眼神凌厉:“母亲,下一步该是什么,我要是不同意,您是不是就得想法子将宋奾赶出盛京城?”
屋子里陈箬和白亦还在,皆不敢出声。
俩人入将军府已有好些年头,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以前卫海奉与卫凌吵起来,光卫海奉一个人的嗓子就可震破屋顶,场面十分激烈。
可当下不同,明明只有卫凌一个人在说,声音不大不小,外人不知的还以为母子两在闲话家常,但俩人知道,卫凌这是生生克制下来了,平静无波底下是暗流涌动,正酝酿着一场大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