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又阖上。
宋奾早醒了,此刻正坐在床上看着走进来的男人,待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时急蹙起眉。
宋奾系紧了腰间的中衣带子,还没下床他已行至床前。
“二卫凌,你这是做什么?”
卫凌卫凌,她连装都不想装了。
眼前人发髻松散,未施粉黛,冰清玉润的小脸上一双清澈双眸望过来,望进他心底。
他们说他家里藏了个美娘子,谁说不是呢,这天下还有谁比她好看?
可她的眼神跟早上时一样决绝,没有情,没有他,只想离开。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的场景,他能想到的方法不过是先把她留下。
他以为,不过一个女人,将她捆在身边又有什么紧要,她能反抗到哪里去。
可今日一整日,那些以往不曾注意的相处时光都跳了出来,似乎在提醒自己,她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宋奾了。
她那冷淡的眼神仿佛刻进了他的骨血,闲时会想起,忙碌时会想起,就连在勤政殿回话他想的都是她。
二十三年,从未有一天像今天。
太不妥了。
他绝不能让任何东西干扰自己,宋奾也不行。
她想走,那就走吧,就当是她乖乖待在他身边三年的回报。
一个两个都走了,不差她一个。
卫凌从衣袖里掏出那已经皱成一团的和离书,在手心铺平,问她:“你,只想要这个?”
宋奾看一眼纸,再看向他眼睛,坚定道:“是。”
卫凌笑了,走到妆奁前,翻遍了上上下下几个匣子,没找到他想要的,又转身去翻衣柜,最后才终于在贵妃榻上找到笔,就着半干的墨,写下他的名字。
宋奾没料到他昨晚还言辞凿凿地说不同意,这会儿居然松口了,可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她又有些不敢相信,“卫凌,你现在清醒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不就是想走,我成全你。”
万事开头难
一切已成定局。
宋奾第二天早上还是懵的, 不敢相信她从此自由了,那张皱巴巴的和离书现在就放在桌上,“卫凌”两字格外醒目。
宋奾捏了捏自己的脸, 很疼,不过这份疼痛到底比不上心底的喜悦。
挽翠进来时就看见自家夫人抱着被子在床上“咯咯”笑着, 不由惊奇,“夫人,发生了什么事?”
宋奾顾不得地上凉,跳下床, 抱住挽翠, 大声喊:“挽翠, 我自由啦!”
“什么?”
宋奾霎那间想到什么,双手捏着挽翠的肩膀, 极为认真道:“挽翠, 接下来才是最困难的时候, 你要做好准备。”
“啊?我准备什么?”
她头一个担心的就是小娘, 她违背她的意愿走了这一步,最怕她身子受不住,怕她担心自己,可她多想让她明白,她不难过, 也不受伤,她很开心,开心终于能离开。
从此, 卫凌不是她的丈夫,卫钰君不是她的小姑子,端容郡主也不是她的婆母了。
其次是肃清侯府, 父亲若是知道了不知该如何生气,不过她既已走了这一步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最坏的后果不就是断绝关系?她不怕的,肃清侯府除了小娘已经没有她留恋的东西了。
最后便是悠悠众口,她三年前已经经历过一遭,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何况她若是去了扬州,盛京流言与她有何干系。
什么都不怕了,她也就强大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许多事情来不及准备,当下最急的便是离开将军府,肃清侯府必是回不去,那便先在外面找间宅子。
宋奾让挽翠去将龙泰找来,将这件事与他说了。
“你记得,我们要一进的房子便可,并且只要一月,能立即住进去的,条件差点没关系。”
龙泰急急出门去。
房子,铺子,马车,人,银子,对银子,宋奾问:“挽翠,我先前让你把库房里的首饰什么的变卖了,库房里还有多少?”
“没多少了,夫人你上个月就让我做这件事,现在剩下的都是可以带在身上的。”
宋奾由衷夸道:“挽翠,你可太让我省心了!”
“所以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这样开心?”
宋奾用眼神示意她去看一边桌子上的和离书,挽翠顿时“啊”一身,止不住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