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誉身体一僵,听着自己的妻子一开口便是询问别人如何,而不是想自己夫君如何。
心底愠怒,却还是按耐下性情软着调子去回答她。
“还活着。”
在护国寺里,为着他们夭折的孩儿日夜诵经祈福……
裴誉眸色微沉,他怎么可能让他的杀子杀妻仇人还依旧活的好好的。
既是去受罚的,那便该有个受罚的模样。
炎热的天里,在门窗紧闭的禅房里,膝盖与地面无蒲团阻隔跪着,留着一盏烛火照明,要她日夜抄着经书,为他们的孩儿祈福,念经……
一国公主,如此待遇,比让她死了还难受。
如此跪上三个月 这腿不废也残!
比要了她的命还有难过。
听到霍安颖还活着顾阮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嗤笑一声“我的孩子没了,这杀子仇人还活着?”
真是讽刺。
“裴誉你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他的孩子被别人害死了,他就不为他主持公道,为他的孩子报仇吗?
而那杀人凶手,还要光鲜亮丽的活着。
有天理吗?
裴誉听罢,松开抱着顾阮的手,“为夫没有无动于衷,九公主——”
裴誉欲解释什么,顾阮却是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和我解释。”
九公主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而这个杀人凶手她还活着!
顾阮声音顷刻扬起,尖锐刺耳。
而你!为人父者,不仁不慈,一心打掉自己的亲生骨肉,双手沾满了自己孩子的血,与霍安颖是一丘之貉,比她还绝呢,你这样的禽兽都不死,她凭什么死!
顾阮心底止不住冷笑。
“我累了。”顾阮缓缓的闭上眼睛,不肯去看身边的男人一眼。
看一眼她就恶心一次。
裴誉墨眸闪了闪,不再多言,坐在床边同着顾阮一样不说话。
沉寂良久,裴誉这才说话打破了沉寂。
“阮阮,你是故意摔下去的。”故意摔死他们的孩子。
顾阮不作回答,裴誉自问自答道:“这个孩子活不过五个月,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既然留不住,你又——”又为何要偏执的留下它。
又要他和你一起相信这个孩子没问题,一起期待着这个孩子来到他们身边。
第三个问题,顾阮为裴誉解了疑惑。
“杀人就要一刀致命,一击诛心才对,对吗裴世子。”顾阮睁开眼,侧眸看他。
“这样才晓得痛。”
“没道理,我失了身,丢了心,伤过了情,你还能高高在上,不染尘埃……是不是?”
要痛便一起痛吧。
裴誉眸子覆满阴霾,阴沉的滴墨“所以这些日子,你的温柔体贴都是为了迷惑我,是演戏,今天才是你的真实模样。”
要他放松戒备,要他重新期待着这个孩子的来临,让他重新有那种初为人父的感觉……
就是为了让他的美好期冀破碎。
“所以你恨我,爱之深,恨之切。”
裴誉不怒反笑,声音诡异的温柔。
“阮阮可真是调皮,想要为夫知道你爱为夫何必用这么激烈的法子,直接与为夫说不就好了,也省的自己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