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天意,更多却是人为。
老王妃病重的消息还未传及王府,这皇帝的圣旨便下来了,说是边关战事已歇,只留和亲王留守边关即可,而裴王爷镇守边关,离家多年,朕心甚痛,责令裴王不日回平城。
顾阮散漫的倚在裴誉怀中,手里揉着那香囊,凤眸顾盼生辉,潋滟芳华。
一双时不时闪烁着精芒的眸子落在那香囊上边,湿润的红唇轻启,“夫君,你瞧瞧,咱们陛下真的是为臣子着想呢,过两日你就该穿一袭绛紫色朝服去向陛下谢恩了。”
陛下如今……愈发的令人讨厌了。
裴王爷回来做什么?
裴王爷回来了意味着兵权要上交,意味着陛下开始防备裴王府了。
更意味着他们多了一个很强大的敌人。
顾阮眼底遍生嘲讽,想着一年前皇帝的姿态,弄得她都以为裴誉是他的私生子了。
而如今三番四次的针对裴王府。
听着顾阮的话,裴誉温润的墨眸隐着淡淡的讽刺。
他的父王宁愿老死边关,只怕也是不愿意回来见你这张令人生厌的脸。
“阮阮,你与其操心这些,不如想想这次的赏梅节,会不会像去年那样轻松。”裴誉算了算日子,父王回来的那两天正好是赏梅节。
赏梅节却是先皇后的忌日,再过不久就是母妃逝世的时候……
“会的!事在人为,夫君你也是,让陛下多看你顺眼些,这帝王心啊,看顺眼了,你怎么都好,看不顺眼了,你连呼吸就都是错的。”
顾阮摸着那香囊,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了。
“阮阮说的是,为夫尽力而为。“裴誉眉眼含笑,那笑却始终不达眼底,皇帝看他顺眼与否他都管不着,总归他看皇帝也不顺眼。
“夫君,赏梅节,父王又回来,把你小表妹也带上啊!阖家团圆多好!”顾阮说的天真烂漫,裴誉却是生生的从里面听出来几分危险在里边。
“说吧,心里边有憋着什么坏了?”裴誉对顾阮倒是了解的很,从她的语气神态总能猜出来几分。
“没有坏,只是到时候可能要委屈些夫君了。”顾阮放下香囊,双臂环上裴誉的脖子,在他唇上讨好的亲了两下,才慢慢的把话说出来。
嗯,是真的要委屈委屈裴誉了。
旁人都不行,只能委屈裴誉。
裴誉墨眸一闪,脑中思索一番,绯色薄唇轻启:“和若然有关?”
顾阮讪讪一笑,脸上满是心虚的表现,“嗯,这么说吧,前期的时候有非常大的关系,后期嘛,只有一点点,不过有没有关系,夫君你都是要委屈一阵儿的。
乖,忍一忍就过去了。”
裴誉眼底浮现淡淡的嘲意,不去管这些,他倒是有些期待她说的委屈,到底是个怎样的委屈法儿。
“夫君,你不会想知道的。”顾阮仿佛一眼看穿裴誉似的,突然变得严肃正经起来。
裴誉知道了,估计……
顾阮笑而不语,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老王妃病重,府里的氛围也是沉抑的紧,透着淡淡的死气。
平城雪依旧下,小雪纷飞,漫天悠扬,大地都是银装素裹。
又复两三日,是到了裴毅回平城的日子低调的紧,只是外面的锣鼓喧嚣却是片刻不停,更多是百姓的欢呼之音。
顾阮前两日得了小风寒,不宜吹风受雪,便让她在家歇着,不用去城门口接应。
到时候在门口迎着一下就行。
裴毅回京,是先去面见陛下再回来的,只是父子俩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暮下。
皇帝不仅留着裴毅说话,还留他用午膳,眉飞色舞的说着话,半点没瞧见裴毅隐隐不愉的脸色。
直到天色彻底暮下,李忠才推门进来提醒着皇帝,该放裴王父子出宫了。
皇帝目送着裴毅离开,唇角扯出一抹冷酷的笑意,声音也透着冰冷,“十一年了,还是那么恨朕。”
李忠眼神闪了闪,这话可接不得。
“听说那老王妃命不久矣,为人子,理应为其守孝三年才是,裴毅既是回来了,那便不必走了。”既然看朕不顺眼,心底不舒服,那朕偏要留你在平城,偏是要叫你心底不舒服。
皇帝危险的眯起眼睛,方才裴毅眼底的淡漠,和隐在深处的嘲讽都刺痛他的眼睛。
更是刺激他心肝都疼。
若非日后的皇帝不是霍尊,只怕这裴毅就是要反了!
霍尊,朕倒是没想到,朕如今还能坐拥这江山,竟是因为你的缘故!
霍尊是先温皇后的儿子,也嫡子。
霍尊是温家的后人,而温家和裴家却是实打实的姻亲……
想到这层关系,皇帝不禁又想起来楼烨的话来的,前国师白清华。
白清华都是无所保留的帮着裴家,站在裴家那边。
那日后这江山究竟是姓谁的名?
皇帝的眼睛覆盖上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