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那日,蔺紓拒绝了宪元帝要为自己大办生辰宴的提议,面对疑问时只说今年想清净些。
宪元帝纵然困惑却也应下她的要求,命人将准备好的生辰礼送上,至于别的,只让她自己看着办。
却说蔺紓在椒房宫里与母后皇兄一同用了顿简单的家宴,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才偷偷溜出宫去。
“笃笃”
彼时盍邑正坐在内室中,听闻敲门声,遂抬头看了一眼。
“何人?”
对方却未应答,静默片刻后又敲了两下门扉。
这人肯定不是霍奉,盍邑心想。
他每回进来总是第一个出声通报,哪像如今这人一样,不声不响。
盍邑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物什,起身准备去开门,但想到什么,快要走到门口了又折回去将桌面上的东西放好。
“吱呀”
盍邑打开门,站在门口巡视了一圈四周,却未见任何人影。
他虽心中疑惑,却也未就此离开,淡定负手站在门口唤了一声:“阿元。”
随即不过片刻便见到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倏地从长廊柱子后探出头来。
果然是她。
蔺紓见到他先是扬唇笑了一下,而后才慢悠悠地从柱子后踱步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呀?”在欢喜的人面前,她显然要比平常柔和不少,尾音娇软上扬,让人听了只觉一口蜜糖浇灌在心头。
盍邑一向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低头看着她,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
“只有你才爱捉弄我。”
她闻之不置可否的笑笑,亲昵的牵起他的手,犹如当自己的宫室一般从容的往里屋走。
又听他问自己怎么突然出宫,蔺紓微顿,停下脚步,回头迎上他的目光,“难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只见他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反问道:“什么日子?”
他竟然忘了?!蔺紓登时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蹙眉一脸好笑的看着他,过了半响才收起笑容,阴着一张黑脸自暴自弃道:“既然你都不记得,那我回宫去了。”
说罢,转身便要走。
盍邑却眼疾手快从身后抱住她,将人按在怀里,垂首在她的耳边缓声道:“不曾忘。中元节,你的生辰日。”
她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却又不想让他得逞,佯装恼怒的样子跺了跺脚,呵斥道:“烦不烦人啊你!”
整天只会逗她。
盍邑贴着她柔软的脸,垂眸轻笑一声。
怎么办,尽管他在外人面前如何尽显淡漠冷静,可当遇上她时,所有的成熟与稳重却好像都消失殆尽了。
他原以为她会在宫里和父母兄长一同庆祝生辰,所以方才才会那样问。
“这样重要的日子,我想和你一起过。”蔺紓转身搂住他的腰,仰首笑看着他,解释道。
她的话犹如缕缕清风,将他的一颗心撩拨得跳动不止。
盍邑下意识的绷了绷嘴角,然而飞扬的眉梢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情绪。
不经意间被她用两只手捏住脸皮向两边扯了扯,“做什么呢?别以为这样我便看不出你心里边在偷笑了!”
他施施然擒住她的两只细腕,低头温情脉脉的盯着她,脸上无丝毫笑意,却认真得莫名令人心动,“我很想知道,过去那些年你在宫里都是如何庆祝生辰的?”
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动人,深情款款地盯着人看时会不自觉的散发出一种引人入胜的魅力。
蔺紓不由自主的被卷进那个令人向往的漩涡里,而后如倒豆子一般尽数与他说了个遍。
皇宫里的生辰宴大同小异,只不过因着她是父皇膝下最受宠的孩子,筵会规模自然要比那些兄弟姊妹的奢华许多。
犹记得当初五岁生辰宴时,父皇还甚至抱着她一齐上朝接受众臣的朝拜,她的乳母还在世时便总是在她耳边提起这件事,虽然这在蔺紓看来无甚特别,可对一些人来说却是至高无上的殊荣。
当其余不受宠的皇子公主们还在苦苦为每个月的花销绞尽脑汁时,她已不亦乐乎的抱着父皇命人为她打造的“摇钱树”,一下又一下的将那些金片做的树叶子摘下来丢进池塘里喂金鲤。
尽管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那些所谓的“金鲤”从不以金子为食。
“自我记事起,年年都是如此,也无太大新意。”
饶是知晓皇族奢靡之风盛行,盍邑也不免对她们的所作所为而感到震撼。
拿金子作饵,果然,肉食者糜……
出身草莽且经历过无数次颠沛流离的他心中滋味复杂,导致几次叁番张了嘴,但当迎面对上她那张天真灵动的容颜时却一字未动。
“不过……”当他仍在出神之际,蔺紓抱住他的胳膊,将下巴抵在他的肌肉硬挺的手臂上,螓首微仰,望着他莞尔一笑,呢喃细语:“今年有你。”
盍邑只觉胸口轻轻一颤,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