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知了在树上拼命叫唤,让本就燥热的人心里更加毛躁。
不过,张振东却一点都不烦,也不急,更不燥。
他叼着根狗尾巴草,悠闲的赶着两只羊走在草愣子上,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对弯着腰正在地瓜地里拔大草的王家二妮子说道:“二妮,这么热的天还干啥活,快到哥这边来,哥这边有树荫,凉快。”
二妮子被张振东围着转悠半天了,听了他半天闲话,早就忍不住了。
直起腰擦把脸上的汗说道:“东子哥,俺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成天就不能干点正经事呢。”
张振东听了二妮子的训斥,顿时不乐意了,“俺怎么就不干正事了,俺天天放羊,攒钱娶媳妇。”
二妮子‘噗嗤’一声乐了:“就你那两只羊,你看那羊毛嘎达琉球的,瘦不拉几的,而且两只都是公的,你放一百年也成不了群啊。”
张振东看了看自己那两只羊,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从小没爹没娘,跟着爷爷生活。
可是两年前爷爷突然两腿一伸,哽屁了,抛下他和两只公羊相依为命,日子那叫一个惨啊。
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和嘎达琉球的羊毛差不多,不会缝补的他,衣服坏了,弄个小揪用线绑上,不是嘎达琉球是什么?
张振东从小就是嘴上不服软的人,一口吐掉嘴里的草说道:“二妮子,跟你说吧,俺张振东看上你了,这也是你的福气,你就说,你爹要多少礼金才乐意。”
二妮子撇撇嘴说道:“你可拉倒吧,你瞅瞅你家那两间破土房,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年夏天,俺要是嫁给你还不得睡大道啊?”
张振东气呼呼的说道:“二妮子,你记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俺张振东早晚有出人头地那天,到时候别后悔俺没给你机会。”
二妮子笑呵呵的回答道:“行啊,东子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俺还没嫁人的话,俺让俺爹上赶着找你提亲啊。”
说完,二妮子低头继续干活,再也不看张振东一眼了。
张振东恨恨的朝自己手心吐了口唾沫,在满是黑泥的手臂上蹭了蹭,心想:“俺张振东也是个白面皮的小伙,你二妮子有眼不识泰山,早晚有一天,俺让你跪求俺娶你。”
回到家后,张振东有些愤慨,他也不知道自己向多少村姑表白过了,也不记得被拒绝多少次了,村姑就是村姑,没一个有眼光的。
把羊拴好后,张振东摸了摸肚子,感觉有点饿了,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灌了个水饱。
然后对着堂屋里爷爷的遗像念念有词,历数老爷子的“罪刑”。
“你这老头子太不负责任了,俺才十八岁你就走了,怎么地也该把俺养到二十啊。”
“最可恨的是,临死你也不告诉俺爹娘在哪,你告诉俺爹娘在哪,俺去找她们多好,万一他们是万元户,那俺还担心找不到婆娘?”
“还有啊!你作为咱们村唯一一个半吊子大夫,你的手艺带进棺材都不传给俺。”
“哎!”
说完,张振东头上哗啦一声掉下来一大片土渣子,张振东胡撸一把头发说道:“你看,说你两句还不高兴,弄土吓俺啊。俺告诉你臭老头,要不是看你养俺这么多年,对俺还算不错,俺逢年过节纸钱都不给你烧。”
念叨半天后,张振东也有点累了,躺在床上,忍不住眼泪掉下来了。
自己一个人,每天用这种方式跟爷爷说说话,才不会感觉寂寞。
十多年来,爷孙两相依为命,村里的娃子都笑他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狗崽子,都不愿跟他玩,唯一能跟他说上话的,也就只有村口傻不拉几的铁大牛。
这也难怪,十七年前的一个夜晚,张振东的爹娘抛下几个月大的他,说是下矿赚钱补贴家用,可谁曾想到,十七年来,了无音讯,生死未卜。
传言说,张振东的爹娘早就死在矿难之中,也有人说,他爹娘发了大财,不要他们爷孙俩了。
想着想着,张振东就睡着了,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他爷爷坐着八人大轿,前呼后拥地来到他面前。
张振东看着轿子上的爷爷,双眼放光,“哟呵,爷爷,你在那边混得不错啊。”
老头子拄着拐棍下了轿子,立刻有两个美貌的丫鬟扶着胳膊,他用拐棍指着张振东说道:“那是必须滴,不过俺看你小子在俺走后混得不怎么样啊。”
张振东笑嘻嘻的说道:“你瞅瞅你啥眼神,你走后,俺不知道过得多好。俺是咱们村唯一一个拿到小学毕业的高材生。俺还搞了个养殖场,养了一群羊,等赚够了钱,就把王家二妮子娶了,让她给俺生娃。”
老头子点点头说道:“行啊你小子。俺就是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既然没什么需要俺操心的,那俺就回去了。”
张振东见爷爷要走,撑不住了,上前就要抱爷爷,可是怎么也抱不到。
顿时急眼了,一下坐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爷爷,实话跟您说吧,俺混得不咋地啊,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