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仇疑青的答案是会考虑,现在仍然是。他从不吝啬给出机会,心中也会评估风险和难度,可行性范围,但机会既然是机会,必不是他人为推动,得出现了,才有。
诏狱里的青鸟,瓦剌潜藏在大昭的八王子,还有那位民间‘遗珠’三皇子,不同势力浮出水面,信息纷杂,线索至今并不明晰,没有人能掌控全局……现在连市井街巷,青楼女子都能探知‘水很深’三字,这些势力在私底下做的事,想必所谋甚大,随意姑息,很可能动摇国本。
锦衣卫能力再强,渠道再广,总有触及不到的角落,的确到了需要更多助力的时候。
是时候认真考虑了。
叶白汀不打扰仇疑青的思考,久久之后,才沉吟道:“……牡丹言语不多,透出的话却很有深意,连这里都知道了科举舞弊之事,会不会这件事在一些人眼里,早不是秘密了?”
仇疑青:“坊间鱼龙混杂,不可轻信,但规模至此,许不是空穴风,我会着人沿此线查实。”
叶白汀点了点头:“还有贺一鸣正在被勒索的事,我们此前好像并未察觉?”
仇疑青:“我一直留有人监视观察贺一鸣,这一点,的确并无所获。”
这就有点奇怪了,在仇疑青的铁血领导下,锦衣卫不可能消极怠工,更何况自己的存在……不是叶白汀吹牛,他的专业技能,办过的案子,已经在锦衣卫收获了一大票迷弟,跟他有关的事,基本没人会怠慢,‘跟踪观察贺一鸣’这个命令,底下已经执行很久,要不是对方及背后之人跟乌龟似的,挪都不挪一下,他们都能抓到人了,何况其它?
贺一鸣每天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出门,穿什么衣服,甚至什么底裤,一日三餐都吃了什么,锦衣卫都能知道,为什么偏偏这个‘被勒索’的信息,锦衣卫没发现,反倒需要别人提醒?
想着想着,叶白汀眯了眼,不对,锦衣卫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既是跟踪暗查,对方去的地方越私密,越偏僻,他们越清楚,越在明面上,反而越不方便。
他脚步顿住:“官署……贺一鸣理办公务之时,锦衣卫是不是不能跟?”
仇疑青显然也想到了这里,停住的脚步几乎和叶白汀一致:“锦衣卫虽有监察百官之权,机密公务往来却不能触及,官署之内也有潜行规矩,非确定重罪官员,监视上有很多限制。”
“锦衣卫的不方便,成全了有些人的方便!”
“勒索威胁之事,就发生在官署。”
不是锦衣卫不努力,是别人无意之间钻了空子,所有这些事的往来,都是在官衙范围内,并没有蔓延到生活时间里。贺一鸣屁股底下有屎,联络三皇子,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来,放在官署之中,必定在暗处,所以他们能蹲到些微信息;别人要威胁他,用别的事勒索他,首选也是在私底下,在外边,可别人偏偏不,就剑走偏锋,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是此人无知,狂妄,还是官衙这种地方,对他来说更方便?
牡丹给出来的信息非常零碎,有关于科考舞弊的流言,也有这个被勒索的信息,但她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两个信息之间并没有有效关联,但如果有关联呢?如果就与这个案子有关呢?
仇疑青:“我立刻着人调查。”
叶白汀眉眼弯弯,手握拳比了个努力姿势:“指挥使加油,前方胜利在望!”
仇疑青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手绕上了他的腰。
叶白汀低头看了看,又看了看四周,果断的推开他的手:“现在已经不是楼里了。”
仇疑青手又绕了上来:“此刻并无旁人。”
“可……”
“我们还要赶路。”
和以往一样,仇疑青抱住叶白汀,运上了轻功,飞檐走壁,在月夜下穿行,行走路线迅速而浪漫。
如果不看他的脸,会以为他有多正经多严肃,这种‘赶路’方式有多必要,抬头看了,琢磨清楚了,就知道这男人在装模作样,以公挟私。
大晚上的,赶什么路?锦衣卫再忙,也不至于这点空闲都要压榨,而且这里离北镇抚司算不上多远,不赶也能很快走到好吗!
叶白汀一边下意识抱住仇疑青脖子,担心自己掉下去,一边觉得自己不能输:“刚刚在青楼里,为什么亲我?那时不担心别人知道了?”
仇疑青:“是你先坐到我腿上的。”
叶白汀:“我那是为了混淆别人视线,别让他们发现我们不是去玩的!”
仇疑青:“我也是。”
叶白汀心说你是个屁,你呼吸都快了,你还伸舌头了!哪里是在装!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也不害臊。”他哼了一声。
仇疑青扣在他腰间的手微紧:“你……不想别人看到?”
叶白汀这回倒没推开他,还往前凑了凑,将头抵在他肩窝:“也没有……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小仵作这么直白,指挥使反倒有点受不了,差点气息一空,踩空了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