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汀一看菜式就很熟悉,吃一口,味道更熟悉:“我姐做的?你敢去她那里要宵夜,还敢让她亲手给做?”
“未至夜半,尚不算晚,”仇疑青很淡定,“姐姐很乐意见到我,同我说你脾气有些不好,性子也娇惯,希望我别计较,多包容你,还给我塞了一页礼单。”
叶白汀:……
不愧是我姐。
仇疑青看着小仵作,眼神微深:“你这法子不大行,以后她知道真相,回想自己做过什么,可能会想杀人。”
叶白汀有些心虚,眼睛看别处:“我哪有用什么法子……”
被姐姐当场抓住谈恋爱这件事有些羞耻,当时的应对也是,放的那些话,他都不好意思说,当然也就没和仇疑青提起。
“不知道,但能猜到,”仇疑青前后一想,再看到叶白芍欲言又止的眼神,就能明白,“你不必如此,该我走的路,我都会走。”
叶白汀:“什么叫该你走的路……”
仇疑青倾身往前,深邃眸底似有一片星海,声音微暗:“想要带走空中皎月,山颠白雪,不吃些苦怎么行?”
叶白汀头往后仰:“你……”
仇疑青却只是靠近,拇指按过来,替他擦去了唇角汤汁。
知道小仵作害羞,他还帮他倒了茶,慢条斯理:“我帮你看过了,姐姐身体状况不错,精神也很好,看起来不像遇到了麻烦。”
叶白汀心中暗骂狗男人太会,控制着自己不要分心不要分心,案子还没破呢!
那张作为证据的小像被收下小几,放在一边,叶白汀视线移过去,看着看着,突然顿住。
阑干敲遍。问帘底纤纤,甚时重见?不解相思,月华今夜满(注)。
“这是一首诉情诗,问佳人何时再能相见,不解相思,月华今夜满……以满月寄相思,画中却是蛾眉月,为什么?”
美人小像是用花笺画的,花笺制作工艺和寻常宣纸不同,它有底色,有图案,寥寥浅浅,只做背景使用,更添雅致,花笺右上角这枚如钩蛾眉月,就是花笺底色,是制好便自带的,小像却是人为着墨所画,二者好像并没有什么关联,可这是画。
如果是文字,描写了一个美人如何美,如何思念,他或许还联想不到这一点,可古人作画,向来追求意境,所有构图着墨,起笔时脑子里必有想法,这花笺偏粉底色,如钩娥眉月,他不信画者本人没看到,如果有其它想法,没必要在这张纸上画,会在这里落笔,一定是觉得这花笺底色不会破坏,反而对他想要的结果相辅相成。
娥眉月……可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画中红裙美人,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注)阑干敲遍。问帘底纤纤,甚时重见?不解相思,月华今夜满。——《齐天乐·上元》,纳兰性德。
我的字也很好看
叶白汀看着画中小像,想到刚刚仇疑青说过的话,画者是谁并不难猜——
“应溥心画的?”
仇疑青颌首:“是。”
很多东西藏是藏不住的,但有表达,一定会被看到。
画中美人灵动纤巧,氛围动人,笔触细腻,可见画者胸腔中涌动的情感,必丰沛绵长,思恋不已,还有这笔字,瘦金体,瘦的都有些苦了,却苦得很好看,每一笔的勾勒,都韵揉了情义风流,君子秀雅,如柳如竹,但凡看到了,不可能不心生涟漪。
叶白汀不由赞叹:“这笔字写得真好看。”
仇疑青伸手将小像翻扣在一边:“先吃东西。”
叶白汀:“……哦。”
的确不好三心二意,美食和破案都不能辜负。
姐姐做的菜味道说不出的好,除了手艺精湛,色香味俱全外,还有别人做不出的,一种很温暖的味道,是别人不能给予的东西。
认真吃东西,时间会变得很快,口腹之欲得到了安抚,精神也得到了短暂的休息。
叶白汀吃完擦嘴,将小几上的碗碟顺手收到一边,就见仇疑青已经拿起毛笔,在白色宣纸上写出几个案件相关人的名字,简单的勾勒出人物关系。
仇疑青是批惯公文的人,坐姿端方,提笔熟练,加之人长生的俊美,坐在那里就是四个字:赏心悦目。换句话就是:认真工作的人最好看。
看起来正经极了,可叶白汀就是感觉他在秀——我的字也很好看。
“丰满端正,铁画银钩,颜筋柳骨,指挥使好俊的字!”
叶白汀知道自己字写的不好,对好看的字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向往,不管别人为什么秀,只要好看,他都不吝赞美。
仇疑青满意了,淡淡嗯了一声:“你若想学,我可教你。”
叶白汀:“……还是不必了。”
练字可是很辛苦的,需要很长时间,很多毅力,他对此并无执念,也没觉得太丢人……丑就继续丑着吧。
仇疑青挑眉:“嗯?”
叶白汀:“我不喜欢练字,要是被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