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不明就里,但听少爷话习惯了,立刻去准备,没多久就回来了。
叶白汀缓缓开口:“如今京城最流行的是褶裥长裙,但最受追捧的却是一种鱼鳞百裥裙,折裥之间以丝线串联,展开如鱼鳞凤尾,造价有些高,但非常漂亮,你刚才已经见过类似款式,现在画下来,根据我说的做细节调整……比如颜色,就要特别注意,要那种微粉的橙,橙色淡一些,粉色深两分,对,就是这样……”
他只点着申姜,调出一种类似现代裸色的颜色:“看你身上平时搭配,嫂夫人对颜色应该很敏感,之前咱们说的那个簪子,你也记住了,要用桃花造型,颜色也要沁粉,与这条裙子相衬,千万不要用金,可用玉,或者碧玺,玛瑙,只要是不太明耀,略粉的颜色,嫂夫人应该会喜欢。”
申姜一边画,一边问:“少爷怎么知道?”
叶白汀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不止一次在人前炫耀过嫂夫人好看,说年轻时穿了粉色裙子,谁都比不过,现在也是,你虽审美不太行,眼睛也不是白长的,好不好看还是能看出来的,嫂夫人穿粉色好看,肤色应该偏白,橘色系深色系反而不适合她,偏冷偏淡一点的色调对她会更合适,只是她现在考虑到年纪,不好穿的那么粉嫩,适当帮她解决这个问题,她一定很高兴;她生在三月,桃之夭夭,怎会不喜欢桃花?连你衣服上,不起眼的位置,偶尔都会被她绣两朵桃花瓣,何况自己用的东西?”
“没错,有道理!”
申姜一边心里佩服,一边想着这些东西穿戴在媳妇身上的样子,就忍不住傻笑。
叶白汀哼了一声:“老婆奴。”
见申姜画的差不多了,马上就能走,他又道:“那家铺子的狮子滚绣球玉镇尺,我要了,顺便帮我买来。”
申姜:“嗯?”
叶白汀眼神瞬间危险:“感谢费,不给了?”
申姜当然不会赖感谢费,说好的事,就是吧……他非常隐晦的提醒:“您那笔字……”
跟小肉狗爬似的,自己也不稀的练,还用得到镇尺这种东西?
“让你买就买,废什么话?”
叶白汀脸不红心不跳的把人赶走,心想,自己是用不着,但那对镇尺着实可爱,仇疑青用的着啊,多适合他!
走了一路脚疼,正想着能好好休息一会,喝口茶,突然脚下一声脆响,是二楼掉了把扇子下来。
这座茶楼装修雅致,风格不错,中间悬高,二楼往里靠窗有一排包间,往外靠着栏杆是一排雅座,和一楼相望,如若茶楼有说书先生,能看的更清楚,打赏更方便。
本来申姜是想请少爷上楼的,是叶白汀自己走的脚累,楼都懒的上,这才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
谁成想差点被砸到?
叶白汀捡起那把扇子,刚要叫小二送上去,楼上客人自己就下来了:“抱歉,一时手滑,惊扰了这位公子,在下请杯热茶,全当陪礼如何?”
对方看起来很年轻,修眉凤目,天生笑唇,一身月白圆领长袍,冠玉佩环,龙行虎步,姿态谦雅,落落大方,看起来有礼极了,没哪不对。
可叶白汀就是感觉,不对劲。
很不对劲。
汀汀来,咱们罚他
叶白汀看看来人,再低头看看手里扇子,光是微凉触感,沉手重量,就知绝非凡品。
“谈不上惊扰,”他将扇子递过去,微笑拒绝,“扇子只是落在脚边,并没有砸着人,阁下也不必致歉,自便即可。”
来人却已经掀袍,自来熟的坐下,一边接过扇子,一边招手叫小二过来点茶:“我方才见你友人离开,稍后方归,正好我也在等人,这般有缘,不饮杯茶,岂不可惜?”
叶白汀没说话。
也不用他说话,对方很有些话聊:“你那友人……抱歉,我方才瞧见了他的衣裳,是锦衣卫?”
这人有点自来熟,感觉也有些特别,并非敌意,叶白汀心生好奇,反正也赶不走人,便点了点头:“嗯。”
年轻男人笑容很有些意味深长:“你和锦衣卫交好,就不怕别人误会?”
“误会?”
叶白汀心下转了转,才明白对方说的是——‘名声’。
北镇抚司掌诏狱,对百官有监察之权,但凡办案都是大案,抓人的时候尤其多,动静也大,在外面名声就有些不好,这几个月算好了些,往前数数,街上百姓几乎是谈锦衣卫色变,没几个敢说出声的。
他想了想,道:“传言之所以夸张,大多是因为不了解,接触多了就会发现,锦衣卫也都是普通人,脱掉那身飞鱼服,该有的人间烟火,热闹情长,他们都有,别人看到的只是他们工作时的样子,才有了刻板印象。 ”
“所以你不怕。”
“他们做的事,心中的信念,保护的东西,我反而应该敬佩,为何要怕?”
“这样啊……”年轻男人把玩着扇子,垂了眼,“那如果是高官,上位者呢,你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