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那个荒院?”
秦艽摇了摇头:“他一共干了六单,前两次是别的街道,方便易找,就是人有点多,雇主让他把东西放在路边的箱子里,两次过后,应该是没出什么事,算是建立了信任,才更改地点,送去荒院。 ”
“他们之间怎么联系?”
“约定暗号,放置纸条。”
“纸条呢?”
“看过即焚,没有留。”
“那这种单子……是在哪里接的?”
“黑市。”
“黑市?”叶白汀头一回听到这个,“你们这行当的,黑市?”
秦艽点了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在哪个行当混,就得讲哪个行当的规矩,我们的黑市非常隐密,非行当里的人不能进,要验身的,地点也是流动的,暗号随时会变,隐退的人想回来,都得费些功夫,何况外人?当官的肯定是不知道的,我们防的就是当官的,但下单规矩不一样,操作上……我不能说太多,总之就是,有非常苛刻的保密措施,雇主不知道执行任务的是谁,执行任务的更不可能知道雇主是谁,除非他们私下有了别的交易,约定见面,总之我试探了很多次,这个小贼真就是安安分分接单上工,什么都不知道,锦衣卫就算抓他回来,也问不出东西,雇主问不到,黑市的信息,更不可能。”
“但那个琉璃作坊就有些可疑。”
秦艽顿了顿,道:“小贼喝了酒,同我交心,说干活的时候曾经犯过一个大失误,弄出了特别大的响动,他当时以为自己一定死在那里了,不可能不暴露,但结果是没有人来……我让他仔细想说了当时情况,那个作坊我也去过,怎么分析都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弄出那么大动静还没扔过来,生生纵着他,让他把琉璃碎偷走——我怀疑作坊里头有人,根本就什么都知道,且在帮他创造条件。”
“就是不知道是老板娘,还是其他人了。”
叶白汀若有所思,如果是曾三娘,知道这件事,甚至一手安排,那为什么转头又报了官,把小贼卖了?除了她,还有谁,能轻易打进琉璃坊,随时出入,干预这些事?
“更多的细节怕得锦衣卫查,我知道的只有这些,”秦艽话音一转,“这个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另一个——有雇主挂了火药的买卖,还有人真敢接了。”
叶白汀瞬间想起仇疑青说过的话,有关‘火药失窃’一事:“有人雇了你们行当的人,去偷火药?”
秦艽点点头:“不错。这种东西,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军方管控严格,我们也不会随便动作,敢挂这单子的雇主绝不是一般人,敢接这单子的,呵。”
叶白汀:“你知道是谁?”
秦艽一脸‘这不是基本操作’的骄傲:“道上规矩,我不能卖他。”
相子安:……
那你说个屁啊。
秦艽:“不过你们偶尔有空了,可以往南边逛逛,榆钱胡同,往里第三家,王寡妇的酒铺子,晚上戌时二刻到亥时初,或许会有好运气,碰到一个六指。”
叶白汀沉默了。
这叫不能卖?时间地点身体特征具体到了这个程度,还没卖?
秦艽一脸深沉:“道上的规矩,我得守,还望少爷谅解,这人是谁,我不能告诉你。”
叶白汀:“……行。”
秦艽:“这个六指非常精明,早前就和雇主搭上了线,只有他知道挂偷火药任务的人是谁。”
叶白汀:“你放心,我们一定抓住他,不让这条线索掉了。”
秦艽:“我可没提醒你。”
叶白汀:“是。”
秦艽见碗里还有肉汤,又端起来,一口饮尽。
他进来诏狱,从没忘记自己是谁,是做什么的,但盗亦有道,入行时,他的师父就教过他,他们只是学手艺,凭手艺吃饭,不能祸国殃民,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东西可以适当玩乐,进几回牢狱也没什么,不需要有那么多节操,有些事却纵死,也不能做。
天下太平,家国昌盛,百姓富足,他们也能有口吃的,若是国破家亡,人们都活不下去了,他们只会更不好过。
叛国之人;身涉朝政党争,军需粮草,什么都不管不顾,眼里只看得到钱的人——他不承认是这行的兄弟。
这边话刚说的差不多,外头牛大勇又跑过来传话了,这回了不得,出大事了,吕兴明死了!
叶白汀赶紧走出诏狱,换了身衣服,仇疑青就到了:“准备好了?随我走。”
“嗯。”
趁着出门这几步路,叶白汀把秦艽那边打探到的消息迅速分享给了仇疑青。
仇疑青伸手,把副将郑英叫了过来,吩咐了几件事,大约是部署抓人,安排完,才又带着叶白汀往外走:“今日表现不错,记你一功。”
叶白汀:“明明是秦艽表现不错。”
“你也有。”
仇疑青根本没有给小仵作拒绝的机会,吹了哨音把玄光叫来,揽住他的腰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