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夜背书,这马上及冠的人了,还要跪祠堂罚减三餐,又不是两三岁,多掉面子?”
房间陡然安静,三个人不再出声。
叶白汀沉吟片刻,又问:“李氏呢?吕兴明的婶婶,你们应该都认识?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穆安再次打了头:“很利落的女主人?家中所有事都安排的很好。”
唐飞瀚也道:“贤内助,有她在侧,吕叔叔仕途更为顺畅。”
吕兴明又不同意了:“你们怎么不说她过于霸道了呢?什么事都得按照她的安排来,一点错都不能出,我搞别的事可以,就是不能犯到她手上,银子倒是从不断我的,可她锁了门不让我出去!”
少年人脾气急,说话声音大,真真是三人中最肆无忌惮的那一个。
叶白汀大概了解了,又转向吕益升和孙志行:“二位大人呢?对这两个死者,都是何印象?”
孙志行:“郡王爷虽有些严肃,不尽人情,但听他的话,照着他的方法行事,一定会奏效,很多人和他相处都不怎么愉快,可共过事,都会赞赏其能力;李氏我不怎么认识,但私底下进出一些小宴,听到别人对她的评价……大约是如沐春风,长袖善舞?亲侄儿言她霸道的,我倒第一次听说。”
吕益升:“郡王爷不必说,良师益友,我辈楷模!我对他只有尊敬,佩服;内子偶尔有些小脾气,但都是为了我们好,正如……”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座上人:“正如此前,听到外面不懂事的挑剔北镇抚事,说这位叶小先生跋扈,还敢骂指挥使不小心,下官却知道,这并不是骂,而是关心,小先生是担心指挥使,希望指挥使行事谨慎再谨慎,不给恶人一点使坏机会,不让自己受伤。”
此话一出,房间鸦雀无声。
不但申姜震惊,孙志行都一脸‘竖子卑鄙’的愤怒,竟然比他还会拍马屁,比他还会找切入口!就不怕外头都是以讹传讹,传错了话,你直接抖出来,被指挥使收拾么!
指挥使当然是不会收拾吕益升的,还慢条斯理的嗯了一声。
叶白汀赶紧拉回正题:“两个死者出事前,在哪里,做了什么,可有人知道?”
所有人齐齐摇头,只有吕兴明再次表示,婶婶出事前是要取布的,和他交待过。
叶白汀和仇疑青并申姜,三人在堂,又依次问了几个问题,第一次问供了解算是结束了,时间不早,不能继续把人扣在这里,但有些话还是得提前说明白——
“本案事关重大,几位算是和死者比较近的相关人,接下来的查案过程,锦衣卫随时可能上门问话,请几位知悉并配合,这段时间,几位不可离开京城,但有出城需要,须得向北镇抚司报备,不配合者——就是心里有鬼,别怪锦衣卫下手无情了。”
申姜吓唬完人,让人带下去走流程签押,送出北镇抚司。
“加上那个琉璃坊的老板娘——”他看向叶白汀,“少爷,凶手是不是就在这几个人中间?”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了一眼:“经由你排查出来的人物关系和线索,加之刚刚指挥使确定的凶手方位,交叉排除——大约是的。”
但是尚缺细节,以及更多的线索。
“我们先分析分析?”
“也可,”仇疑青看了看天色,“马上入夜了。”
申姜抹了把脸,行,这回懂了,别问,问就是加班:“那咱们先吃个饭?”
“好啊。”
“也好。”
仍然是暖阁,仍然是一顿简单,快速的晚饭,小白板重新拿了出来,还有炭笔,体力活嘛,不用别人提醒,申姜自觉自发站到了小白板前,一边在上面依次写上死者和相关人的名字,一边问叶白汀:“刚才问话,少爷怎么不提荒宅和小贼的事?如果凶手就在这几个人当中,听到这个消息,表情一定绷不住。”
叶白汀执壶倒茶,看着氤氲白汽在茶盏上晕开:“因为我们足够小心。指挥使打开机关后又关上了,没做多余的事,凶手很可能并不知道我们跟踪过小贼,如果把这个信息抛出去,他知道了,提防了,行事会更谨慎,比起得到的机会,我们失去的兴许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