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益升倒也没怂,面色不见变化,像是忌讳堂上气氛,不好多言,怕指挥使不喜,只轻轻用鼻子哼了声,好像在说——逞一时之能算什么本事?你且等着的。
既然别人这么给机会,愿意套近乎,叶白汀就不客气了,直接问孙志行:“你说街上出事之前,你在办公务?”
孙志行微笑:“是。”
叶白汀:“当时在做什么?可有人证?”
“当时……我想想,大概是去安氏瓷器铺子看货,确认订单,出来没多久,准备走往下一家,今日我公务繁忙,安排很多,手上还专门列了单子,生怕忘了哪一条,官署所有人都知道的,若有需要,锦衣卫可随时去鸿胪寺问询确认。”
安氏瓷器铺,叶白汀正好知道,忘了是哪一日,和仇疑青经过这个铺子门前,见这个铺子开门很早,还顺口聊过几句。
“据我所知,安氏瓷器铺子因东家一手绝活秘技,生意极好,有自己的规矩,每日卯初开门,看货全天都可以,但确认订单,必须在卯时二刻前完成,所有人都一样,孙大人如若去确认订单,卯时二刻应该已经完成,至辰时街道发生意外,这中间的空档……是不是稍稍有些长?”
这个时间倾,你去哪里了?
孙志行没想到对方这么精明,这点缝隙都看出来了,犹豫片刻,道:“我当时腹痛,去旁边人家借了个茅房。”
“谁家?”
“这……其实我并不知道,那家正好全家收拾了马车出门,家中无人,我就……”
所以还是,没有人证。
叶白汀示意申姜记下这个问题,稍后去核实,继续问孙志行:“有人在街道投掷小圆球,炸伤百姓,孙大要可知这个武器里,有琉璃碎?”
孙志行:“看到了。”
“那孙大人知不知道,这里面的琉璃碎,是从哪里来的?”
“这我怎么知道?”孙志行皱眉,似乎觉得对方的怀疑毫无道理,有了些情绪,“又不是我干的。”
叶白汀看着他的眼睛:“琉璃碎,是京郊曾三娘琉璃坊的货。 ”
孙志行听到‘曾三娘’这三个字,很明显的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叶白汀便问:“孙大人可认识这位老板娘?”
孙志行略想了想,摇了头:“不熟。”
“那就是认识了?”
“年中将有外族使团造访,鸿胪寺正在整理修缮,大事小情都要跑,木漆物器,植建玉设,哪哪都是事,我认识几个货坊的人,不是很正常?”
孙志行明显有些怨气,感觉自己被针对了,可在北镇抚司的地盘,他不敢造次,只能小小瞪一下叶白汀:“外族生活习惯与我们不同,一些习俗需要将就,琉璃窗要做,图案也要讲究,为此我去过不少琉璃坊,了解交涉,订单还未定下,自也认识曾三娘,但如果这个琉璃坊出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去过一两次而已,对坊中事务皆不熟悉,与我无关。”
叶白汀:“所以这家琉璃坊屡次被盗,你也不知道?”
孙志行:“倒是听说过,问起货品批次和交货时间时,老板娘很不好意思说了,因这件事影响,交货时间上不敢保证,刚好鸿胪寺的准备工作才刚刚开始,并不着急,坊里既然早已报案,我信任官府能力,定能早日将小贼缉拿归案,还安慰了她两句。”
“今日,孙大人可曾见过老板娘?”
“这个……”孙志行垂了眸,“没有。”
这种表现,大概率是有了。
叶白汀再次提醒申姜注意,没再继续试探孙志行,转向了旁边的几个人:“你们呢?可认识这位琉璃坊的老板娘?”
吕益升视线不着痕迹的掠过孙志行,点了点头:“认识,但不熟。”
人和人的交互行为都是有潜原因的,叶白汀注意到他的视线深意,略想一想也能明白,鸿胪寺进来空出一个岗位,吕益升正在走关系,孙志行也在努力表现,争取上位,二人是竞争关系,既然鸿胪寺接下来的任务是要为迎接外来使团做准备,他们当然也要有关注表现,至少该知道的要知道,该了解的要了解……
“我也见过这位老板娘,”吕兴明想起来,“就前阵子,叔叔在街上遇到她,还聊了两句,我也跟着远远见过一面,不过没说过话,好像这老板娘在这有房子,就住在西北边?”
西北边啊……某人不就是从西北方向过来的?
不用别人视线看过来,孙志行就有些虚,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
穆安也开口道:“我也认识这位老板娘,我家去年归京,打算长住不再走,家中院子很多地方需要修葺翻新,有个偏院需要琉璃窗,所用琉璃就是在这家作坊定做的,中间有很多琐碎事宜需要交流,见过不少次,不过……因屡屡出现意外,这单生意并没有做完。”
“穆君王府所需琉璃的确是在那里做的,”唐飞瀚似要为好友作证,也道,“这位老板娘曾亲至郡王府沟通相关事宜,正好那日我过去寻穆安有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