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贺一鸣,声音一转,又是阴阳怪气:“除了溜须逢迎,粉饰太平,什么都不会,什么正经的事都干不了,只能靠心怀不轨给自己谋利。”
到了这份上,贺一鸣已经明白,今日谋事不成,怕是没希望了。
见他神情变化,似要再骂几句,占据道德高地好方便离开,叶白汀心下一转,对方都主动送上门来了,怎可轻易放过?
相子安大声骂人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贺一鸣身上不只有案子的事,不还是有个瓦剌奸细想联系他?仇疑青已经派人跟了他一段时间,至今没有新的信息,对方明显很谨慎。
贺一鸣自己知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发出过信号?
就算不知道,都没有,那他可不可以把一些东西变成是,变成有,好让别人快点找过来?
可别人为什么要找贺一鸣呢?找他,他就是有用,也许是才华——才华就算了,这就是个伪君子,要什么什么没有,要装逼就什么都能装,那就是他手里有东西,别人需要?或者在不经意的时候知道了一些事,别人很在意?
那把这个东西,或者这件事,变得不那么确定,别人会不会加速找上来的时间?
叶白汀心中快速思量,很快扬声——
特别大的那种声音,好像想让所有人都听得到:“义兄非要劝我回去,可是要将宝贝给我么?”
贺一鸣一头雾水:“什么宝贝?”
“就我父亲去世之前,你醉了酒,同我说过的,”叶白汀笑眯眯,“那个大宝贝啊,说可以靠它升官发财,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还说要带我认识一个人,那个人神通广大,别人办不了难事,他能办,别人谋不了的局,他能谋,只要我乖乖听你的话,安心交往,必有后福……”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有什么宝贝?”
“看看,又不认了,我就知道,你并非真心寻我,好处都想藏起来,不分给我。”
“你——”
贺一鸣刚要说话,就觉得不对劲,一身正气的眉眼里染上了些慌乱,他明白了,叶白汀不是在套他的话,这些‘过往’子虚乌有,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这是说给别人听的!不行,他不能让这样的误会发生!
“原以为你天真纯善一如既往,不成想关进诏狱几日,跟着人学奸了,以为编些瞎话,别人就会信?我实话与你,我贺一鸣顶天立地,行事无愧人心,无事不可对人言,你休想就这样挑拨了我!”
他手负在背后,话音铿锵:“本官今日过来,就是告知尔等,管修竹的案子板上钉钉,任谁折腾都没用,翻不了案!”
叶白汀眯了眼:“若我非要翻呢?”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贺一鸣冷笑一声,“ 叶白汀,十年前,你赢不了我,十年后也一样,你父亲的死,还不够你明白么?”
杀人不过头点地。
贺一鸣诛心的话,让院子瞬间安静,落叶无声。
“来北镇抚司,欺负本使的人,贺一鸣,你好大的胆子。”
冷风之中,是仇疑青踩着明亮阳光,走了过来。
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谁折腾都没用?翻不了案?”仇疑青一步步往前,亮出了手里的东西,“这个也没用?”
他手里是一个卷轴,黑檀木柄,中间是卷起的绢布,颜色明黄,非皇家不能用。但凡官场上有点眼力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圣旨!
仇疑青竟然请来了圣旨!
贺一鸣嘴唇翕动:“你怎么回……”
仇疑青冷嗤一声:“本使的地方,为何不能回?”
他刷一下,展开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所有人即刻下跪听旨。
“去岁江南水患,户部库银贪墨,朕心甚忧,今又起命案,户部库银周转存疑,锦衣卫呈送证据到案,理当彻查,责有关案件即刻移交北镇抚司,刑部户部大理寺需全面配合,若此前命案确有隐情,经手官员数罪并罚,若无问题,则锦衣卫指挥使无故质疑朝廷命官,当受鞭刑……”
整道圣旨念完,仇疑青看着贺一鸣:“如何,贺大人他听清楚了?”
贺一鸣没话说。
如果只是翻案,仇疑青只是想办他,他有的是办法搞事,可圣旨上言明,如果案子没问题,查不出新的结果,就是仇疑青故意搞事,要受鞭刑!
这么公平的事,他有什么理由反对?
仇疑青:“倒是多谢贺大人走这一趟,省得本使跑腿,当年的卷宗,这就办个移交吧? ”
贺一鸣:……
他过来本是想阻止锦衣卫翻案,结果却被告知要配合?天子圣旨,金口玉言,他不但要配合,还要把当时卷宗全部移交!
仇疑青没有亲自交接,甚至连送一送的姿态都没有,伸手点了副将:“你,随贺大人去刑部交接,记清楚了,所有卷宗都要搬回来,一张纸都不许漏。”
“是!”
现场很快清理干净,有眼色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