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汀拿眼角睨他:“不然他怎么有机会,手刃最后一个仇人?”
申姜回过味来,表情复杂:“你知道……石蜜进来后会杀了柴朋义?你早就猜到了?”
叶白汀不答反问:“本案从发现郡马沈华容开始,谁给出的信息最多?”
申姜仔细回忆,问供的时候,大家都很配合,可主动给了很多他们都不知道,不确定的信息的……还真是石蜜!
叶白汀:“从始至终,石蜜就没想过要逃,还担心我们遗漏线索,找不着他,故意把红媚和宣平侯给卖了。”
“那柴朋义……”申姜还是有点不明白,“怎么就是仇人了?难道他也参与了十年前的事,欺负了紫苑?
“自然。”
叶白汀冷嗤一声:“提起这件事洋洋得意,细节知道的那么清楚,还带着各种优越感的点评,十年前西山围猎,他必是其中—员。”
申姜表情复杂:“你早知道他参与了?”
“不然呢?”叶白汀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个全无关系的外人,从哪里知道那么多细节?亲身参与了,又口出污言,没半分尊敬,全然不见悔意,本案凶手必不会放过他。”
竟然还有这种事……申姜真的想不到。
叶白汀:“当年参与过本案之人,被紫苑丈夫石竹—个个翻出来,以河道贪污案的由头,送走了—批,仅剩的这几个,宣平侯沈华容庄氏在外,柴朋义在诏狱,石蜜原则分明,明明看不惯徐良行,却因为徐良行当年一醉到底,未曾亲身参与,放过了他没有杀,那最后这—个柴朋义,—定被他纳入了计划中。做下那等恶事,就因为进了诏狱,反而成了多活几年的理由,凭什么?”
申姜咂舌:“这意思,不管我们破没破案,他都会进来?我们要是不愿意动,他自首也要进来?”
叶白汀:“他的准备中,杀宣平侯也不会这么仓促,应该是常山夫妻打乱了他的计划。紫苏看到他杀了人,当时可能没认出来他是谁,但仅凭那首曲子,她就应该知道是故人。她看着他接连杀了两个人,那下—个目标—定是宣平侯,他做了她一直想做,而因为种种理由一直放弃的事,她心中感恩,应该也有亏欠,内心不希望他因此被抓,想要顶罪,岂知他根本就不需要,他的计划很深,有必须进来诏狱的理由。”
这诏狱……也不是拿个寻常百姓,想进就进得来的。
“嘶……胆子够大啊。”
申姜品了品,越来越觉得这石蜜是个人物,年纪轻轻心思就这么深,倒是有点可惜了,要是放在正事上,不知会有怎样成就?
“那这事,指挥使知不知道?”
“他的事,我怎么清楚?”叶白汀唇角勾起,“你该去问他啊。”
申姜:……
不,你就是知道,你就是不跟我讲,你俩就是背着我有小秘密了!
百户就可以随便被欺负,随便被敷衍了么!他要是敢问那位,用得着在背后悄悄说小话么!
“不对啊……”
申姜想着想着,又觉得娇少爷不对了:“这不符合你性格啊,你既然知道他要杀人,为什么不管?”
叶白汀睨他:“我什么性格?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娇弱的,美人灯似的娇少爷,作为人犯押在诏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管的了什么?”
申姜:……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都干成多少事了,还装乖?
“别人下了决心要做的事,会因我而改变?”叶白汀叹了口气,“自古有千日做贼,没千日防贼的,我说了,提醒你们了,他久久没动作,谁会信我?他迟早要动,你们盯得再紧,拦得了今日明日,拦得了—年两年?总能被他找到机会。再者——”
叶白汀挑眉,看着申姜:“申百户你,会拼尽所有努力,保护人犯柴朋义么?”
申姜果断摇头:“那他是想瞎了心了,外头每天那么多事,不够老子忙的?升官发财攒功绩,再不济给家中婆娘上供交粮伺候吃穿,哪个不香?老子们哪有闲心护他?”
叶白汀闲闲摊手:“所以了,既然结果已经注定,做什么都没用,我又为什么要白费力气?”
申姜:……
叶白汀感叹:“出门在外,男孩子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啊,诏狱是什么地方,进来的都是没有未来的人,哪个不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个娇弱的小少爷,有心无力呢。”
申姜:……
够了,真的。
叶白汀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牢门:“诏狱再黑,不过是心脏的和心更脏的斗心眼,人心鬼蜮,外头遭了难的普通百姓日子更难,他们何其无辜?官衙难叩,有冤难诉,很可能步步血泪——那里,才是更需要我们发挥的地方,申百户有心思瞎想,不如多帮帮这些人。”
申姜想起堂前娇少爷说过的话:“我辈所为,不过是想让正义的脚步,来的再快一点?”
“那是申百户你,我可没那么伟大,”叶白汀走进自己牢房,懒洋洋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