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丽丝·兰纳本人会突然出现在她公寓门外这件事,即便是已经过了五分钟的现在,劳伦也还是没有任何实感。
自打多丽丝从伯恩利大学毕业之后,她们两个已经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单独聊天了。
“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多丽丝在沙发上坐下,“一小时前我就给你发了信息,但你一直没有回复我。”
劳伦·沃克的脑子因为多丽丝的这句话短暂空白了一瞬。
她那会在干什么来着?
然后,她慢慢想起,自己那会应该正站在淋浴间的蓬蓬头下面发呆。
她在漫无目的地想着她在警局做的笔录。
想着白天她在警局里见到的汉克·卡米拉先生。
想着那名不苟言笑、来自上层社会的男人是如何对自己儿子的死讯无动于衷,只要求警方确保能够排除他新住所的一切安全隐患。
想着被亲生母亲要求断绝关系的自己。
“我那会正在洗澡,”劳伦用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揉捏着衣角,“要来一杯咖啡吗?”
“在晚上十点半?”多丽丝似笑非笑地反问道,“留给明天早上的你吧,劳伦,想必你昨晚很难睡个好觉。”
劳伦的眼神暗了下去。
她大概已经知道多丽丝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昨晚过后,哥谭市的报纸铺天盖地地刊登了克莱尔·卡米拉的死讯,全城的人都在为这个“品学兼优,活泼开朗”的男孩默哀。
更有甚者,在报道中如此写道:又有一束光,被无情湮没在了潜藏在哥谭的黑暗之中。
光?
面对大众的无知和自作多情般的惋惜,劳伦只能徒生出些许苍白无力的情感。
她能做的,只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多丽丝,你这是打算利用我们的私交来打听消息吗?”她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不再揉捏衣角了。
“全美国都在关注这一蹊跷的别墅爆炸案,劳伦,”多丽丝平静地看着她,好像劳伦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
“全美的居民都想要得到一个真相:着名获奖教育家的儿子为什么会在哥谭市钻石区的富人聚集地,悄无声息地葬身火海?”
劳伦把后背靠在了墙上,冷漠地睥睨着另一处无人的方向。
多丽丝看着劳伦,心里想到了四个字。
前功尽弃。
多丽丝很强势,因此她认为自己不需要一个有个人意志的小跟班,所以她一直在潜移默化般地打磨劳伦的心智——让劳伦依赖她,服从她,从而不敢违抗她。
一个能够在星球日报任职的机会,一个让多丽丝梦寐以求的机会,是她们这段扭曲关系(正常来讲,这当然称不上是友谊)的转折点。
多丽丝买了机票,在没有任何预兆的前提下将和她住在一起的劳伦赶了出去,在劳伦的恳求下才敷衍地给了她一串号码和一个装着半月份房租的信封。
仅仅是几个月没见,劳伦对多丽丝的那份唯命是从就从前者那双总是显得十分木讷的眼睛里消失了。
多丽丝一方面觉得烦躁,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能够在劳伦面前重新拿回她的主导权。
“事实上,我也没有想要利用这份私交的打算——只不过这次的事件中恰好涉及了你,而你又恰好是我的……朋友。”她放软了语气,试图让劳伦像每一次沉默的交锋中那样对她服软,满足她的愿望。
然而,心里已经有别的什么生根发芽了的劳伦躲开了多丽丝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劳伦总觉得多丽丝最后两个字听上去语气有些奇怪。
就好像她跟劳伦是朋友这件事有多么令人难以接受似的。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告诉你的,有关我在警方做过笔录这件事,”劳伦松开了紧抿在一起的唇瓣,“但我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警方登门拜访,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这样重大的案件……”
“你什么预兆都没有看见吗?”多丽丝急切地追问,“哪怕是一个警方没对公众公布出来的可疑人物也……”
“我只看得见晃眼的彩色光束,只听得见震耳欲聋的鬼哭狼嚎,只闻得到那些充盈了整个鼻腔让你无处可逃的酒臭味和性的味道,和过去你带着我参加的每一个派对一模一样,多丽丝。”劳伦一字一句地说,“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多丽丝·兰纳。”
……
“这个不知好歹的蠢女孩……”
关上车门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多丽丝低声怒骂了一句什么。
“事情进行的不顺利吗?”克拉克·肯特对他在星球日报的同僚问道。
“不算完全一无所获,只是我被那个小女孩的态度惹的很火大。”多丽丝恨恨地咬着后槽牙,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如果不是因为今早她在警局做了笔录的事被我的一个线人看见了,我也不会特意跑来找她一趟。”
“你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