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稳不住重心要摔倒时，章净轩的手勾住她整个腰，把佳人稳稳拖住。

可音乐依旧在旋转，章净轩低笑着说：“继续转。”这么说着，又开始重复先前的发力模式。有了提示，尹沐卿也不再慌张，随着章净轩的力道迈出正确的舞步，跟着他转了好几圈。

跟着跟着，尹沐卿渐渐跟出感觉了。随着章净轩的提示，感受对方力度的调整，倾听音乐的节奏，尹沐卿的舞步渐渐从容，呼吸也不再紧促了。章净轩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学得很快。”可就在这时，抓住尹沐卿腰部的手突然放开，另一只手举起，让尹沐卿不得不逼直了身体才能勾到他的高度。那只手恶作剧一般旋转，让尹沐卿顿时失去了重心，腰上又没有支点，尹沐卿觉得自己又要摔了。可唯一抓住尹沐卿的手恰好又拉住即将摔倒的她，让她不由自主伸出一只脚。章净轩的手又开始旋转，尹沐卿顺势迈出另一只脚。

她便这般旋转起来，雪白的裙摆甩出一朵梦幻的水仙。

此刻，舞池只剩下这一对舞者。其它舞者们都围在周围，为这朵漂亮的水仙鼓掌。

而赢子尘，整张脸都黑得好似锅底。

他发狠盯着章净轩，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周身的空气比平时更加冷冽，甚至带有一丝危险的杀气！周围的人瞬间鸡皮疙瘩一身，默默远离这个危险的源头。

赢子尘的大脑充血得厉害，几乎想立刻冲上舞池的中心，给章净轩脸上狠狠招呼一拳！这个混蛋居然敢抓她的手，居然敢搂她的腰！赢子尘的理智再次被疯狂蚕食！

可就在这时，他听见尹沐卿的笑声！

并非职场上经典的微笑，也非她可包容一切的浅笑。而是孩童找到了玩具一般，仅仅因为高兴而发自内心的笑声！赢子尘立刻蒙了。他见过尹沐卿勉强挤出来的傻笑，见过她逞强摆出来的假笑，见过她无奈时的苦笑，却独独没见过，她这样毫无掩饰的笑容……

其实与她共处，短短两年的岁月中，赢子尘能回忆起来的，大多是尹沐卿疲惫的面容和她憔悴的眼泪。眼泪……赢子尘浑身一抖，立刻移开视线。他又想起那个错误，犯下如此罪行的自己，又怎么有资格直视受害者？

想到先前尹沐卿职业化并带有一丝疏离的问候，赢子尘便浑身冰冷。她已经恨到完全不在乎自己，所以才能那样毫无异样的微笑么？似乎，在她眼里，赢子尘这个人，不过是远在天边的皇太子，一位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赢子尘感觉眼前一片亮白，竟是眩晕！

快步离开现场，赢子尘不敢在她视线所及之处停留哪怕一秒！脑子快炸了！

甚至无法稳住身体，赢子尘摇摇晃晃穿过人群，冲进盥洗室！好在那里空无一人，赢子尘冲向洗漱台，立刻打开水龙头，让激烈的水流冲出来，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他想用这个声音盖住无处不在的音乐，以及脑子里血液拍打血管壁的声音！

用手接下好几捧水，猛地往脸上狠拍过去，想让冰凉的水温冲走大脑过多的燥热！可把脑袋冲得湿淋淋，脸颊却依旧发烫！还是很难受，愧疚感依旧死死扼住他的喉咙！赢子尘感觉自己无法挽回的，渐渐陷入疯狂！抬头看向镜子，只见到一双鲜红的眼睛，一张面目可憎的脸！

大脑温度过高，甚至失去控制，赢子尘的手往镜子里，自己的脸上狠狠砸了过去！几乎把所有怨气都堆到这颗拳头上，镜子发出一声悲鸣，碎裂成蜘蛛网状的碎纹！

碎裂玻璃的缝隙中流淌着红色的液体，这些液体也随着赢子尘的手腕缓缓留下，染红他雪白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