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村长的离去使云雨停下了拨弦,那些与人共生的树,双眼一早就被云雨剜去,眼不能见,需要琴音才能行动。
看着场上千馀人,竟有三分之一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其实也无妨,他本来就不需要这么多条生灵,来此村前本来就只剩五百多的生灵得取。
细细算来他们不满二十人,却撂倒了三百馀村民,也是用尽全力,出人意表了。
有他们的加入,这齣戏是好看多了。只是,让他们止于此就好。云雨的计画必须成功,为此他等了整整五百年了。要夺人性命不难,可要人心甘情愿付出生命却是难如登天,他走访各处,越原始的地方就越是容易取信于人,来仁鑫村五十年,应是待过最久的地方,也是最后一站了。
云雨不知道自己得偿所愿后应该会是怎样的感觉,但那条路明摆着要他走,他必须要走完才行。他要追到天上,将那不闻不问的负心汉抓下来问一问。
一声响指,被定身的树就又随着琴音移动起来,被蜘蛛妖毒侵蚀的受不了的村民,更是如逃生般往死穴跳,一条条影子入了黑瞳孔之中,眼白之处好似承受不住如此多人重量一般,辛苦的生出条条血丝,这是即将到达负载人数的徵兆,也代表着他大事将成。
看着定住的树又动了起来,沛儿没有生气无助,却像是早就预料到那样。不过就因为覡想一次击溃她们,让她们认为自己只是徒劳,所以反而争取了时间,定身术本来就有时限,她自然也不贪多。
只是场上的战友伙伴们除去之亦邢南,都是妥妥的人类,既是人类也不是铁打的,体力总有上限。
虽然是拚尽全力,能拦下的、能丢的、能打晕的效率还是愈来愈低。
况且蜘蛛妖毒就要发作,他们见过养凰的死状,死状是否相同他们更是连想都不敢去想。
其馀的村民更是拚死拚活的往岩浆坑去。
沛儿见云雨大事将成,也隐约料到他们这几十人,到底是无力回天。可她不甘心,也不服气,心下突然暗生一计,凑近娘亲对她说了几句。娘亲一脸错愕的惊呼着:「我能行吗?」
「不能行就当作是命了。」沛儿如此说。
凌馨刷白的脸更是白得不得了了。
沛儿一说完,也没有给凌馨覆诵、练习的时间,立马旋身,目光如炬对准了覡的方向,凝聚了所有的灵力,红色的灵光有些松散却也勉强成了螭龙的形状。
灵力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是沛儿最后的奋力一击。螭龙在空中游转,在沛儿双手往前一指的瞬间,拍了尾猛衝而去,引起强风猎猎,周遭的人都要直不起身来。
覡当然不可能没有警觉,接下这攻击不算轻松。一脚向下跺,分明是石板铺地,却激起了漫天风尘,风尘细緻却紧实的聚合起来,赤螭拍尾每当想攻破近身,那些风尘却如同盾牌一般硬是黏上了龙首,难缠至极。
另一方面,覡还有暇馀,运气张爪对着螭龙而来,彷彿有种吸引力,赤螭的红光渐渐被拆解开来,一点一点的没入他的掌心。
「娘亲!」沛儿早就预料这个结果,现在正是时机。
娘亲临危受命,自然是有些无助。但在这个生死存亡之际,她还是硬着头皮,转身就对着那个巨大的眼球,唸了一串咒语,很快的唸了一次,又再唸了一次,就是怕自己唸错,又怕自己法力不足。
咒一唸完,前方的眼球果然有了变化,从睫毛、眼皮开始融化,像是春天的融雪那样……
「不!」覡终于是又急又慌张,只是那赤螭的红光尚未收完,现在收手,恐遭反噬。可那颗眼球装着的却是他苦心经营五十年的心血……
其实这不过是拙劣的基础幻术而已,只是覡心急之下,关心则乱,所以才信以为真罢了。
沛儿也快撑不住了,趁覡注意力被引走,她掐掌以血珠化成血刃,腾身向前一拋,血刃高速旋转要朝覡身上剐去。偷袭的手段,对于小人也是刚好而已。
可惜覡警戒心高的很,一回神就勾脚踢上琴台,让血刃恰恰横着切齐了琴弦。
精力耗尽,千万之一的灵力支撑那么久已然堪称奇蹟。她缓缓的从空中坠下,仰着头已近乎昏迷,加上覡尚未停手,螭龙对抗更是让她负荷不来,冷汗涔涔从额角向下滴。
此时有一白衣少年腾空出现,从覡身后划了一剑。出奇不意,没人对身后设防,到底覡还是个人类,吃痛之馀不得不松手,赤螭的红光瞬间也从掌心窜逃而出,反弹回到了沛儿体内。
同时,沛儿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那个面容极其熟悉,偶尔也会出现在她的梦中,那是一个如玉一般的少年郎。
沛儿看着他,明明疲累至极,却不捨得闭眼。
「明知道时辰已过,计划定败,为何你还要回来?岂不是傻?」沛儿有些气愤,嘴上自然不饶人。
汾璱慷分明只要待在村外,就可以避开这些纷纷扰扰,过上好日子。既然早知赶不上了,又何必要回来?
汾璱慷拥她入怀,坚定地望着她,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