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母女俩相谈甚欢,可谈的大多都是凌馨在邻里之间听到的八卦消息,沛儿对今日发生之事绝口不提。
何曾想过,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片土地上,在同样静謐的夜晚里,面对的是残忍的杀伐。
汾璱慷还穿着素白单衣,拉着父亲的手,将自己写下的纸条交给他。
上面颤抖的笔跡写着:『他已然受到教训,罪不致死,请放过他吧!』
而父亲怒视汾璱慷一眼,扯过纸张一股劲的撕得粉碎。
「这些无耻的傢伙只知道製造谣言来挑拨我们父子关係,为父绝不能忍!」父亲怒极,说罢就遣着家奴要往那孩子家里去。
汾璱慷紧紧抓住衣角的手,也被父亲狠狠打落了。
父亲之所以会对这个谣言如此恼火,不就是因为被说中弱处了吗?
汾璱慷难掩眼神中的落寞,却又扯着嘴角发涩的笑。
一切都太过了,而他无力制止。
父亲已被覡所洗脑,不仅出卖了汾璱慷的声音,连曾经的善良也难存了吗?
汾璱慷无声的哭泣着,他竟悲凉到连哭出声的权利都没有。
这样深的夜里,没有人注意到近百家奴手拿火炬在走动。
也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男童就在这里沉默的消失。
「完成了!」凌馨高呼着。
这天夜里,她跟女儿一起把蒐集到的消息画成了人物关係表,她认为熟知这些大人物的脉络有助于她们更好的在此处安生立命,或至少是不要触犯什么禁忌才好。
「沛儿你看好,当故事看就行了。」凌馨试图轻松些开头,一手指着左手边一个被圈起来的『奚』字。「奚家是村长一家,照理说也是全村最大的人物,可是实际的权力却是掌握在……」她将手指往右移,指在被圈起来的『汾』字上。「是在副村长汾家上的。」
「听说约莫五十年前,仁鑫村的上游虰蛵山有一个妖狼被尊为山神,由这个山神掌管秩序,那时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人们忌惮山神而不上山开发,所以没有过多的破坏,山脚下的人民偶尔猎个被赶下山的野味,也算是颇丰盛的,人们大多对山神保持敬畏和感恩之情。可这样的平衡却被一事打乱了。从外来了一家皮草商自称是钟离一家,他们声称可以打败山神,佔山为王,然后把整座山的资源、土地都分配给人民。人民本就活的丰盛,可贪婪却被一句话耸动而暗自增长,既然丰盛,那如果得到更多、或比更多还多,那该是怎么样的光景呢?」
「那时虽然钟离家落下大话,但始终没有实现诺言,山神也从未将他们一家放在眼里。可就当此时,出现了一个山神想都没想到的变数……」凌馨拉长了语调,故作神秘的吊胃口。
沛儿眨眨眼,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千万别又是红顏祸水那一招,老哏该腻了。」
凌馨一脸就是我女儿真聪明,惊叹的继续说道:「歷史就是惊人的相似。」
「山神意外遇见了钟离家的女儿,然后他们相恋了。最后,山神就被钟离一家杀了……」
「中间的片段呢?好像少了些什么?」沛儿听得起劲,总觉得跳过了什么。
「谁知道呢!这个故事有名是有名,但最终钟离家的女儿消失不见了,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被找到巢穴的?世人都不得而知,只知道最后钟离一家光荣的杀了山神,扒了一堆高级的妖狼皮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当然,钟离家的手段铁定不能见光,不然这么光荣的部分,他们又怎么会如此轻描淡写。」凌馨推论道。
「那这个故事,跟现在的仁鑫村有什么关係?」沛儿接着问道。
「接下来就是重点部分了。」凌馨越说越起劲,然后把手指移向在图纸中央圈起来的『覡』字。「能斋肃事神明者,在男曰覡,在女曰巫。虰蛵山的山神死后,草木凋敝,自然鸟兽不聚。人们试图运用那块土地,可作物不生长,天也不降水,整座山算是荒芜了,徒留山峰亙古冻雪,勉强支撑着一道清流向下,也就是流经仁鑫村的这条河。世人都道这是山神的诅咒,得不偿失。」
「正当此时,覡来到了仁鑫村,说是试图要拯救如此窘境……」
「娘亲,就算虰蛵山荒芜了,山脚下还有这条河在,于仁鑫村也未必有什么影响吧!」依照沛儿的观察,水域中的鱼儿丰盛,花草也生的很好,她们千辛万苦来到这个地方,的确称不上是什么『窘境』。
「这就是很玄的地方了。」凌馨一脸惊奇。「不论此处农作物怎么引水灌溉,水流都像有意识一样土壤不沾的回归源流。就像是山神的诅咒一样……」
「所以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正在……飢荒?」怎么看都不像啊?沛儿冷静地看着母亲气定神间的样子,觉得相当神奇。
「这个时候就要讲到我们的副村长了,汾家专门做对外贸易的,所有的粮食作物,都是汾家负责运送。」
沛儿猛然想起下午听到的那番话,汾家为了垄断对外贸易的市场,于是牺牲了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