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跪到地上,方知悠没能戏剧性地发出一声娇柔的“啊——”,只觉得眼泪要从眼角摔了出去。所幸大厅里没有人,她能够撑着地缓上一会儿,再支着起身。膝盖处立竿见影地红肿了起来,还好没有伤,她弯身轻轻揉着,视线瞥到膝盖下缘小腿袜的蕾丝边,又不自主地上移,可是这下连这块泛着红粉的皮肤也变得色情淫靡了起来。
方知悠丧气地拖着步子挪到电梯旁,都说心神不宁容易出事,迈足过如此多次的台阶竟也会预示着危险,一个不留神,也要害人双膝跪地的。她在电梯门的银色反光中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可小腿袜那耀眼的白却最为扎眼,彷佛小腿上那短短的一截纯净反差地象征着最为颓靡艳丽的欲念,就像席勒粗糙凌乱的勾线画稿下垫着的其实是克林姆特的妖冶色块。
都怪温涤非。方知悠终于肯忘记自己男朋友的优秀美好,在犄角旮旯里搜刮出一点怨念来。都怪他。
昨天是方知悠第一次在温涤非家过夜。三月底解封之后大学仍然不允许返校,但是生活多少已经恢复正常。方知悠被温涤非频繁地约出去玩,才知道自己完完整整地生活了六年的城市有那样多的样貌。
走过一条条街,吃过一家家馆子,她牵着温涤非的手的时候也会生出一点幸福的错觉。她向前走了,她这样告诉自己。只要在温暖的夜风中把那背影胡乱地当作另一个人,只要亲吻的时候闭上眼睛,只要不把牙关张开,不让口腔辨别出那相异的气味,她觉得自己是真的会慢慢接受温涤非的。
还好温涤非也是一个克制礼貌的人,会体谅她的情绪,不会心急火燎地动手动脚,更不会明里暗里地想把她拽进酒店的房间,她感激他的绅士,但在某些场合里也是要施以爱的甜蜜的。就比如昨天温涤非的生日宴会上,在他朋友和家人的簇拥下,她是要贴上几个柔情蜜意的吻的。
只是她从没想过温涤非家会那样气派。大学上了三年,各种活动经历了一回,各处城市也都走了一遭,方知悠多多少少地能分辨出富贵的气息。她本以为温涤非家和他们家条件差不多,或许好上一些,但不至于太过夸张,毕竟卫生系统想见也不会有太多油水。但她看到温涤非家还是吃了一惊,原来那栋楼后的小区里竟然都是独栋的屋子,她在心里默默估价,觉得或许可以买上两套家里那样的大三居——而且是在他们家那块地价飞涨之后。不过到后来方知悠才知道没那么夸张,温涤非告诉她他家里是在零几年房价起飞之前投资的房产,那时候地价可便宜的很呢。
仗着大房子,加上算是温涤非的升学宴——他今年继续在t大读研——生日宴会办得很隆重,方知悠见到了温涤非的几个长辈和从小到大的朋友——这算是他们那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才能串联起的联结——才明白贸然进入的关系或许比自己以为的更认真。她知道母亲把她养得极好,可她没想到还不到一年温家人就要把她当作儿媳妇对待。
院子里温爸爸慢腾腾地烤着肉,七月的夜晚在这里显得安适,温涤非八面玲珑地和聚会上的人闲聊着,方知悠捧着一杯凉啤酒盯着无烟炭木上的火星,默默地挣扎着。她随波逐流地陷入这段关系中,现在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满意居多还是不情愿居多。
温妈妈递过来一小碟洗净的车厘子,方知悠道着谢不好意思地接下,随便挑了几颗饱满得快要爆浆了的吃下,然后慢慢踱回屋里,把碟子放回茶几上。她又摸到手机,这才发现已经快要十点了。母亲照旧去沿海城市里谈生意,知远在开发区找了实习,这个时候也已经到家了吧。
方知悠正盘算着要和众人告别,知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本来准备借此机会离开,但温妈妈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然后接过了手机,替她做了安排,稀里糊涂的,她被留在温涤非家里过了夜。
或许这是很正常的吧,她和温涤非已经交往了八九个月,毕竟不算短的时间,留宿一晚,可能在温妈妈眼里是热情和喜欢的表示。
于是她当晚住进了温涤非家里的客房,等到房子里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她的男朋友溜进了她的房间。温涤非眼里的光亮得吓人,却也没有像电视里那些本性暴露的恶人一样一进来就去扒她的衣服。他只是温温柔柔地跨坐在床边和她接吻。方知悠默许这种亲密,温涤非待她好,他细腻温和,他真诚聪颖,他或许真的是适合她的那个人。
但也许是这狭小空间内的暧昧催化,也许是熟悉的场景带来的底气,温涤非把手从她肩膀上拿了下来。正当方知悠在心底恐慌地估量自己有没有勇气承受这手掌落在胸乳上的时候,出乎她意料的,温涤非握住了她的脚。
方知悠想起小时候不知从哪里看到过的,说是女人的脚才是真正的隐秘的部位,摸了脚的意味是堪比做了新娘子的。她感受着温涤非抚摸艺术品一样轻柔的触碰,他的轻捏让她有些发痒,这颤栗沿着脚踝上溯,很快让她的脸也变得通红了起来,她开始觉得莫名的羞愧。
其实是有迹可循的,温涤非似乎很喜欢帮她系鞋带这种很烂俗的爱意表达,更是经常夸赞她的腿好看,她以为他关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