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丽萍送走店里的顾客,示意两个年轻的店员收拾刚才一阵忙活造成的混乱局面,自己重新坐回柜台后,打开手机准备看看她那一双儿女到没到家。
一个多小时前儿子回消息说还有半个小时就快到站了,算上出站和搭出租的时间,现在也应该到家了。其实她本来和姐弟俩说去接他们的,店里又不忙,而且两个新人也应付得来。但是女儿体谅她,说没必要绕远路去接他们,搭个出租又不贵,她才作罢。
不过确实很久没有见过姐弟俩了,女儿不喜欢打电话,儿子也很少和她视频,再加上暑假两个人都没回来,她也就只能趁着过年期间见一见他们。
其实刚开始的一学期她还乐得自在,家里就她一个人,什么都省,每天对付一下,连饭都不用做,还不用操心两个人的事,她和表哥也不需要避讳着了,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自由自在,像是回到了年轻时的那段日子。但很快这种轻松就被空虚填满了,从小到大,女儿都不曾离开过她,儿子也一直牢牢被她保护着,现在两个人都离了家,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看着小鸟离巢的妈妈,每天晚上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家,总还是有点寂寞。
而且姐弟两个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明明一整年都没回过家了,过年也不知道回家早一点。她关注的公众号和家长群告诉她两个学校都已经放假了,她那两个孩子却还呆在北京,说是什么写结课论文。怎么不能回家写啊,非得她一催再催,现在都临近腊月二十了,才回到家。
余丽萍划开手机,点开聊天,看见儿子说已经到家了。她还有两个小时下班,于是点开监控软件,准备好好看看姐弟俩。
——监控是五月份的时候装的,说是家里长时间没人,她每天到家都天黑,安全起见,装上也不算太多余,门廊侧边装了一个,客厅里装了一个,客厅里的放在机顶盒边上,也不显得太突兀。
余丽萍等着软件启动时起身给自己泡上一杯红枣姜糖茶,趁着饮水机加热的时间再折回去取手机,她压着柜台欠身够手机,瞥到手机画面的一瞬间却立刻腿软脚软,恨不能立刻跌昏过去。
她看见…她看见……姐弟两个相拥在沙发上接吻。
正对着电视柜的画面不给她留一点否认的可能,男孩是她的儿子,女孩是她的女儿,她的腿搭在他的腿上,她的手探进他的衣服。
余丽萍感觉自己的头眩晕起来,兼带着偏头痛那种恶心欲吐和没休息好那种头脑轰鸣,像是有人那种长锯磨她的头骨,阵阵凉意伴着疼痛直冲大脑。
她的视线偏离手机屏幕,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怎么会,怎么会,她的儿女怎么会,她视之为一切的儿女,让她骄傲得逢人便夸的儿女。
她闭上眼睛,带着这辈子最虔诚的祈祷,希望睁开眼发现只是手机卡住了,只是她的错觉,一切都没有发生。
余丽萍在心中默念爹娘供在家里的那尊菩萨的名号,地藏菩萨保佑,地藏菩萨保佑,是假的,是假的,是我看错了。
她甚至还默念了三个数字,才睁开眼睛,慢慢地把视线重新移到手机屏幕上,画面却没有变得更好,她看见女儿甚至已经跨坐在了儿子身上,双臂环着弟弟,动作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戏谑。
余丽萍再也不敢看下去了,匆忙按熄手机屏幕,颓丧地坐了下去。
“萍姐”,收拾完东西的女孩端着她的杯子走过来,“您接的茶。”
余丽萍愣愣地发呆,看见人影走过来才意识到在和她说话。
女孩把茶杯放到台子上,“您家的姐弟俩应该到家了吧,怎么不打电话问问~要不您让他俩过来,晚上我在附近请他们吃饭?”
余丽萍头脑里乱成一团,想挤出一个笑,却发现是徒劳,只摇了摇头,双手捧过杯子送到嘴边,堵住话头。
她怎么敢打电话,万一…万一……他们正在…,她不敢想,不敢相信,更不敢验证。
她想起自己曾经担心过的姐弟两人之间的过分的亲密,那些拉手、共用东西、甚至过年时睡在一个屋子里……
余丽萍感觉到牙齿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回过神来,发现双手握住的杯子竟然也还在颤抖。她匆忙放下杯子,水波晃动,溢出一些洒在桌面上,她顾不上擦干净,就把手埋在桌面下。她不能露陷,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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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的晚饭吃得不冷不热,方知远明显感觉到母亲有心事,至少完全不像回来前在电话里寒暄时那样热络。母亲似乎一直没怎么动筷,眼睛直愣地盯着菜出神,时不时动筷子,借机瞟上他或者姐姐一眼,里面的意味复杂,让他摸不清。但他隐隐地感受到不安。
方知悠还在为之前知远的拒绝生气,他们两个都不是纵欲的人,情事的频率本来就低,更加上之前期末周和赶论文时的忙碌,知远已经快一个月没碰过她了。她就算再冷淡,也是恋爱中的少女,需要亲密关系的表达来确信爱。更何况她和知远不是普通的关系,她需要一些超越亲情的证明。
可她刚才明明已经吻得动情,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