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可晞你再不开门出来吃饭，就不要怪我拿钥匙擅自进入你房间。」敲门声越发用力，门外的人，似乎不见蓝可晞不罢休。

被撞击声吵得无法思考，她依依不捨断开游戏软体，脱下vr眼镜，印入眼帘的是了无生机的空房，对比虚拟实境里的景象，讽刺的让人辛酸。

虚拟中，她是蓝嫣，光鲜亮丽地活在镁光灯底下，受眾人吹捧。

现实中，她是蓝可晞，苟延残喘地活在世界阴暗处，不被人在意。

是蓝嫣亦是蓝可晞的她，正尽全力从中找到平衡。

「别再敲了！门都要破了！」蓝可晞不耐烦地拉开门。

门外的人，手腾在半空中，脸上充斥着不悦，「谁准你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房内？我不是告诉过你，一回家就要先来找我，让我看见你吗？」

蓝可晞无语，她都多大的人，回家总有些自己想做的事，况且不是有开门声？

「妈。」深吸口气，蓝可晞扯出笑容，「基本上除了我以外，不会有第二个人开家里的门，所以只要有开门声，一定是我。」

「你这话是在暗讽我，爸爸因为外面的女人，不要我了吗？」郭凡抿嘴，双手渐渐紧握，眼眶边也含出泪水，「这难道是我愿意的？」

瞧郭凡情绪要崩溃，蓝可晞食指推了太阳穴，一直以来，安抚别人的情绪是她最不擅长做的事情。

若是在虚拟世界中，此刻肯定会跳出两个选项，而她只需做选择。

轻闔上双眼，幻想自己跳脱现实，眼前也跟着弹出对话框。

a：直接道歉承认错误。

b：不管她的眼泪，寧死不屈！

反覆思索，为避免引发更多无谓的争执，蓝可晞选下a。

「不是你的错。是我说错话了，抱歉。」句末，她抬脚往饭桌走去。

听见有人肯定自己，郭凡漾起笑容，快蓝可晞一步走到饭桌，替她添了碗饭。

「多吃点，今天煮的都是你爱吃的。」

看着眼前的佳餚，蓝可晞在心底呢喃：「明明就都是爸爸爱吃的。」

多年过去，郭凡仍是走不出当时被拋弃的阴影，进而把爱加註于蓝可晞身上，用偏激的方式，把她栓在身边。

「明天开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蓝可晞点头，顺道吃了口饭。

「明天放学就直接回家，听见没？」

蓝可晞没任何反应，只是低着头。

「还有你工作到底辞了没？」提起这事，郭凡就来气，「那份工作根本就是压榨你，每天都不让你准时下班，非得我亲自出马，你才能回家。」

「别工作了，浪费时间也没意义，乖乖待在家，陪我就好。」

最后那话，蓝可晞着实听不下。

她放下碗筷，小心翼翼开口，深怕触及到郭凡的地雷，「妈，我已经成年了，可不可以让我有点自己的空间？」

「自己的空间？」郭凡不解，「我已经不载你上下课，还不够吗？」

「……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自己的空间。」

「你知道别人眼中都怎么看我的吗？」想起高中时的记忆，蓝可晞有些哽咽，「他们都笑我是妈宝，上下课要妈妈亲自护送，和他们出游的次数寥寥无几，就算出去，也得每隔一小时回报现况。」

「我这是在保护你。」郭凡振振有词。

「就连我的第一份打工，也是因为你才做不下去。」不顾郭凡的反驳，蓝可晞自顾自道：「明明我也不过就晚十分鐘出店门，你就跑来质问店长，为什么让我加班，你知道这让我有多丢脸吗？」

当时蓝可晞求了好久，郭凡才同意让她在家附近的火锅店打工，她以为自己总算能有个喘息的空间，岂料，只要她有上班的日子，郭凡必定会在店门口徘徊，确认她并没有说谎才离开。

下班时间，她若没在十五分鐘内到家，郭凡便会发疯似的拨打她的电话。

「你认为我这样做有错吗？」郭凡面色凝重，话说的委屈，「我身边只剩下你，我怕你和你爸爸一样，离开我。我有做错吗？」

「你真不认为自己在控制我的人生？」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话，她便马上后悔，因为郭凡又再度泪眼汪汪的看向她。

郭凡的眼泪让她有些心烦，她撇头，刻意略过她楚楚可怜的眼神。

这回无需做选择，她起身走回房间，把自己锁在里头。

一直以来她逆来顺受，一方面是心疼郭凡被拋弃，另一方面是她没办法原谅那曾经是她父亲的男人。

可在今天郭凡给予她的一切，让她怀疑自己的心疼是不是多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