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拉着我的手,向那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过去,“这是天叔,天叔,这是我妻子袁小暖。”
那个叫做天叔的男子站了起来,他完全是东方面孔,看不出任何的外国血统的痕迹,五官端正,短发略卷,眼神很柔和,面带微笑,双手合十,向我弯腰行礼,“夫人您好。”
他的这个行礼的动作很奇怪,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礼节,只好也仿照着他作了这么一个动作,“天叔您好,叫我小暖就行。”
“你和少爷先聊,我去看看老太婆的晚餐准备好没有。”天叔笑着说。
“让阿姨不要做太多了,吃不了多少。”安明笑着说。
天叔应了一声去了,我这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陌生的环境。
这座建在岛上的别墅整个都是白色的,可能是长年咸湿的海风侵蚀的缘故,外墙略有泛黄。
别墅呈纯西式风格,有些像欧洲那种没有窗户的古堡样式,别墅一面朝海,其他四面都是银白色的沙滩。旁边有风力发电设备和淡水处理设施。
此时夕阳西下,大海平静,偶尔传来海鸟的鸣叫声。安静祥和,简直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所以我说它很不靠谱。
置身于这样的地方,感觉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心静下来了,人也放松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在网上看到的吗。住这样的房间,一天需要多少钱?对了,你认识这里的主人?”
我说出来后又觉得好像不对,因为那个叫天叔的人称安明为少爷,称我为夫人,我没来过菲国,不知道这样的称呼在菲国是不是属于很正常。要是在华夏,这属于下人对主人的称呼,而且是旧时代的称呼,现在已经很少有少爷这一类的称呼了。
安明示意我坐下,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喜欢这里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喜欢,然后补了一句:“可我觉得这里老不靠谱了。”
安明饶有兴致地回身看我,“说说看,怎么个不靠谱法?”
我指了指大海,天空,和沙滩,“这一切都好像在梦里,感觉不在现实。”
“这么说我也在你的梦里?并没有在现实中?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里了。喜欢就好。不枉晕机晕车晕船的来到这里。”安明笑着说。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你又如何与这里的主人认识?”
安明从桌上拿酒杯,轻轻喝了一口,“我要说这岛本来就是我的,你信吗?”
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说了:“不信,我真的不信。”
“不信你还问?反正我们是来这里渡假的就是了,你管我怎么知道这里的。”
安明将酒杯放下,然后走了过来,环抱着我,“喜欢这里就行了,对着大海喊,把心里的郁闷喊出来,把心里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叫出来,就像排毒一样,你就会舒服多了。不然长期让垃圾情绪围拢着我,对身体和精神都不好。”
“这岛真是你的?”我忍不住问。
安明点头,“这个岛叫玉君岛,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结婚礼物,妈妈叫朴玉君,所以爸爸就给这个岛起的中文名叫玉君岛,看守岛屿的人是爸爸的兄弟,他叫高天,我从小被送走,爸妈觉得有愧于我,就交待过,把这个岛留给我,我想爸妈的时候,就到这里来,感觉他们就在这里。”
这里面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如果追问,就会触碰到安明一直也不愿提及的往事。但我相信他不骗我,这个岛就是他的。
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我的丈夫在遥远的菲国竟然有一个岛。有着白色的沙滩,可以看星星和海景的奢华房间,简直就像童话一样的不靠谱。
安明面向大海,眼神深邃,我知道他在思念他的父母,这种心情我能懂,不过是偶尔提起,却忽然就会引得思念排山倒海般袭来。
我没有惊扰他,不想打断他的思念。
其实我也想起了爸爸,想起了不知所踪的绵绵,想起了刚逝去不久的雷蕾。
世事变幻莫测,人生悲苦和甜蜜交织,众生身在万丈红尘,终究是跳不出。
天色更暗了,周围静下来后,反而能听到大海发出的各种声音,声音细听如千军万马,但又好像根本没有声音。
良久,安明才回过身来,对我笑了笑,“我们在这里不提伤感的事,把我们自己完全放松,完全掏空,让我们好好地休息,好不好?”
别墅的灯射过来,照在他英俊的脸上,此时他笑容温暖,犹如不经事的少年。
我走过去抱住他,他低下头吻我。
“还亲亲呢,该吃饭啦。”这时一个女声响起,吓了我一跳。
转头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这应该是天叔的妻子了,身材很高,比我高出很多,金发碧眼,是个白人。
不过她的华夏语说得却是相当地道,完全没有外国人说中文的怪腔调。而且,她长得很漂亮,可以说是风韵犹存。
“薇姨,您怎么能偷看别人亲亲。”安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