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天空亮起朵朵烟火,倒映在程幼薇窗前。
跨年嘛,总该走个仪式。
不像她,从来不知道跨年是什么感觉。
因为在她程幼薇十七年的人生里,她就没成功的跨过哪一个年。
三百六十五天,或者三百六十六天,对她来说,就是一辈子。
所以她的一生很短,可她的一年也比别人要长。
程幼薇将自己包裹得很紧,像想用完所有的力气。
这样一来,她就再无馀力想念和哭泣。
她以为是这样。
房间很安静,时鐘秒针、分针、时针的脚步声难得清晰,规律得很冰冷,俐落得很无情。
然后,眼泪终究还是出卖了她,无声的浸湿了她的被角。
在她想到他的时候。
|「我叫莫熠遥。」莫熠遥说,将外套又往她面前递了递。「你叫什么名字?」
程幼薇愣了愣,咬了咬下唇。
轻轻抬眼,她看见了他眼底的自己。
「我叫程幼薇。」她的眼中光华流转,分外透明。|
约莫将近一年前,她认识了那个男孩。
他们有一样的身不由己,有一样的遍体鳞伤和难过。
可兜兜转转,他们竟然也成为了彼此对抗这个不公世界的武器。
在彼此的世界里,原本脆弱的他们都变得勇敢了。
这种爱情,是共同成长,也是相互依赖。
她真的不想放手。
她真的还没准备好要离开。
鑽出被子,程幼薇伸手将书桌上的相机和手机勾了过来。
这一年的记忆,都在里面了。
纵使里面没有他,可有他曾存在过的那些日子。
「晚安。」
她说,鑽回被中,抱着相机和手机,闭上了眼。
今天晚上,她不想说再见。
当天空翻白,晨光一一洒落,新的一年就这么悄悄的来了,不带任何预告的。
程幼薇微微翻了个身,醒了。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移动的时候,有个东西卡在她的袜子里,搁得她很是不舒服。她皱眉,从袜子里抽出一张纸。
程爸和程妈站在她床边,见状,二话不说拿起事先备好的纸笔,开始埋头振笔疾书了起来……
「爸?妈?」
笔掉了。程爸和程妈闻声转头,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变得复杂,是错愕,也是惊喜。
可程幼薇顿时就傻了。
不可能啊。
房间、纸条、爸爸和妈妈……
她怎么全部都记得?
程幼薇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上车的时候,她反射性的报出了一串地址。
她竟然连他家的地址都记得。
半小时候,门铃响了,莫熠遥前来应门。
他一开门,看见的就是一件羽绒外套下连睡衣都还没卸掉的程幼薇。
程幼薇缓缓抬眼,望向他的视线很慢,很轻。
像怕她一用力他就碎了。
她看着他,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
莫熠遥,十七岁,函午高中二年七班的学生,同时也是函午高中手作社的社员。
他们第一次见面在一个颳着冷风的公车站,那天下着大雨,车都停驶了,他们一起在山里过了一夜。
后来,他们成了同学,还在因缘际会下成为了彼此的同桌。
再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程幼薇咬了咬唇,眼睛里全都是泪。
「你怎么来了……」
她仰头吻了他。
吻了很久、很久,然后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她没有忘记他。
她还记得,她喜欢的人,是莫熠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