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林夫人,你出来也有阵子了,赶紧回去吧,别让尊夫在家里担心,回去之后好好劝劝尊夫。”
这就算是赶人了。
林夫人倒也不为已甚,不再调戏她,点点头,便是告辞。
离开客栈,林夫人走在街上,只觉得心里一阵乱糟糟的,这时候才恍然想起,张诵明明是让自已去色诱闻安臣,趁机赢取闻安臣信任,成为闻安臣自已人的。而自已,竟然跟闻安臣做成了这么一笔生意,这算不算是违抗了张诵的命令?
一想起违抗张诵命令的后果,她心中便是一阵恐惧。
过去这些年对张诵的畏惧和服从,已经成为本能一般。
一想起没办好张诵交代的事,她心里便很是畏惧。
但是她转念一想,不由得就是悚然一惊,立刻便想到:“我为何要这么为张诵卖命?张诵就一定打的赢知府大人了?知府大人终归是知府,通判大人终归是通判。谁敢说通判大人一定能够稳赢?而若是知府大人赢了,那我又会落到什么样的境地?”
她站在街边,神色呆呆的,心中一阵权衡。
但权衡了好半天,也没有想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办,理智告诉他,应该是知府大人的赢面更大,但是作为一个龙安府本地人,这些年他见识了太多通判大人的威风了,心中对张诵的畏惧几乎已经凝成实质,成为了一种本能。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她心中慌慌乱的,不自觉就是又走回了客栈之外,一抬眼却见自已站在客栈门口。
林夫人心中苦笑,暗道:“或许,就连老天爷,也想让我问问闻安臣,看看他是怎么个想法?”
闻安臣刚回去吃了口饭,结果下车又有小二通报,说有人找他。
他出了门儿一瞧,还是林夫人,便有些诧异,走上前去问道:“你怎么又过来了?”
林夫人看了他一眼,当先寻了一个僻静地儿,闻安臣也赶紧跟了过去。
林夫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声音低低道:“我有一件事委决不下,想请你为我做一个决断。”
闻安臣一怔,道:“你说。”
林夫人轻声问道:“你说,若是知府大人与通判大人斗的话,谁的赢面更大一些?”
闻安臣一听此言,顿时心中一凛,立刻便是猜到,只怕自已这一次是能挖到一些内幕了。
他知道,对于回答这个问题,自已需要非常慎重才行。林夫人明知道自已是董鸣长的人,却还来问,说明她对自已应该是已经有了那么点儿信任和依靠的。而正因为自已是董鸣长的人,所以如果自已将董鸣长说的赢面很大,将实情很是夸大了一番的话,林夫人根本就不会信。
但闻安臣又是必须要说董鸣长赢面儿大的,因为这样才能将林夫人给争取过来。
闻安臣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他盯着林夫人,最终只说了一句话:“林夫人我只告诉你一件事,知府大人是当朝首辅张居正大人的门生。”
此言一出,林夫人都呆了。
在他们心目中,张居正简直跟天上的神仙,跟金銮殿上坐着的皇帝没有什么区别。一听董鸣长超是张居正的门生,她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先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而后便是将张诵吩咐自已做的那些事情,和盘托出。
闻安臣听完,深深地吸了口气,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很庆幸,得亏林夫人投靠了自已,得亏林夫人来走了这么一趟,才让自已知晓了张诵的阴谋。张诵此人,当真是心机深沉,这手段,也真真是厉害得紧。
若是没有林夫人的一档子事儿的话,只怕自已和董鸣长还真想让他给算计了。
他瞧着林夫人,沉声道:“好了,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知府大人那边我会与他细说的,今日你这一番弃暗投明,来日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林夫人苦笑一声,道:“这件事上,我真的不是想求一个不亏待,我只是不想被卷进其中而已。你们这些大人物之间的斗争,我这等弱女子可承受不住,稍一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闻安臣笑道:“放心好了,这件事既然我已经知道了,粉身碎骨的便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了。”
他这个另有其人,指的自然是张诵。
林夫人不敢接这种话茬儿,站起身来,道:“该告诉你的,我已经都告诉你,我这便就回去了。”
闻安臣点点头,道:“去吧!”